我把分手协议推到顾沉面前时,他正在拆我新送的便当。
便利贴还黏在保温盒上,是我写的“律师大人今天也要赢!”
——墨迹被他指腹蹭花了,像团揉皱的云。
“怎么突然?”他声音还是温的,钢笔尖却在“顾沉”两个字上戳出三个洞。
我咬着吸管笑:“腻了啊,你总加班,我连给流浪猫接生都比等你浪漫。”
可当天夜里,保洁阿姨给我发消息:“顾律师把你去年发的猫视频全存手机了,翻到凌晨三点,眼睛红得像刚打完架。”
后来我才知道,他翻遍了我所有旧物——包括被我藏在宠物医院储物间的、写满“顾沉今天摸了我头”的日记本,还有那张“重度抑郁”的诊断书。
暴雨夜他举着黄玫瑰等在医院门口,西装浸透了水,却小心护着怀里的锦盒。
盒里是被苏漾转卖的定情玉牌,他说:“晚照,我学猫叫哄你好不好?你看,三花今天又把猫抓板挠烂了,和你当年炸毛的样子一模一样。”
原来最疯的从来不是我装的没心没肺,是那个总说“律师要冷静”的男人,把自己拆成了碎片,一片一片拼我破碎的月亮。
1 分手那天我笑出了声
雨砸在脸上生疼。
我攥着从垃圾桶里捡回的结婚申请表冲进民政局,刘海黏成一绺一绺的,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乱响。
顾沉坐在靠墙的长椅上,西装裤脚沾着水痕。
见我进来,他抬了抬眼,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顾律师。”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把申请表拍在他膝头,“离婚吧。”
他睫毛颤了颤,指尖抵住申请表边缘:“今天周三,民政局不办离婚。”
“我知道。”
我蹲下来和他平视,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但你看,我连申请表都捡回来了——上周你扔的那个。”
他瞳孔缩了缩。
上周他加班到凌晨三点,我熬了雪梨汤去律所,撞见周奕站在他办公桌前,手里捏着份案卷。
我躲在消防通道里,听周奕说:“林晚照这种没心没肺的,迟早嫌你闷。”
见顾沉沉默着把申请表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我早腻了。”
我抽走他手里的笔,在“女方签字”栏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每天等你到十点,给你贴‘律师大人最帅’的便当,也很没劲了。”
笔尖戳穿了纸。
顾沉突然握住我的手腕,指腹还带着常年握钢笔的薄茧:“晚照,你过敏药在茶几第二层,芒果蛋糕我让陈舒退了。”
我僵住。
上周他记错我过敏那事,周奕在我耳边念叨了三天“他根本不在乎你”。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
“所以呢?”我抽回手,把笔塞到他掌心,“顾大律师记性好,可我记性差啊。”
他盯着我看了半分钟,喉结滚动着签了字。
转身时,西装下的指节泛白,像要把什么捏碎在掌心里。
回家路上手机响了。
陈舒的大嗓门炸在耳边:“林晚照!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又没吃药?前台大姐说你给柯基拆线时手都抖!”
我摸出包里的药盒,铝箔板上少了两颗白色药片——是今早出门太急,顺手塞进口袋时掉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敷衍着挂了电话,钥匙插进锁孔的手在抖。
卧室抽屉最底层,撕碎又用透明胶拼起来的诊断书还在。
“重度抑郁伴厌世倾向”几个字刺得眼睛疼,照片夹层里的毕业照滑出来,背面是我歪歪扭扭的字迹:“嫁给他是我人生最大的幸运”。
凌晨三点,我蜷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顾沉的消息——但对话框三天前就被我删了。
第二天到医院,苏漾端着咖啡凑过来:“晚照姐,顾律师今早没来送便当啊?”
她擦桌子的抹布在“律师大人最帅”的便利贴前顿了顿,“我就说恋爱脑迟早要栽跟头,顾律师那种人,怎么可能......”
“是挺没劲的。”
我接过咖啡喝了一口,甜得发苦——她又偷偷加了三勺糖,我明明说过喝不惯甜的。
转身时撞翻了墙角的纸箱,贴满便利贴的便当盒滚出来。
“律师大人今天也要赢”、“加班别超过十点”、“我在医院等你”,每一张都是我熬夜写的。
“扔了吧。”
我弯腰捡起便当盒,扔进垃圾桶时听见“咔嗒”一声——是顾沉送我的玉牌?
不对,玉牌上周就被苏漾“不小心”碰掉,说找不着了。
“晚照姐看猫!”实习生小周喊了一嗓子。
诊疗室门口蜷着只三花猫,尾巴炸成毛球。
我蹲下来摸它脑袋,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打开是条三天前的未读消息:“今天看到一只三花,像你抱猫时炸毛的样子。”
是顾沉的号码。
我明明删了他好友,怎么......
下班时陈舒戳了戳我手机:“你相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截图?”
我凑过去看。
第一张是去年冬天我发的朋友圈:“顾律师又加班,给猫煮了鸡胸肉,他的那份冻在冰箱第二层。”
第二张是更早的微博:“和顾沉去爬山,他背了二十瓶水,说我总忘记喝水。”
截图时间都是凌晨两点。
我指尖发颤。
最后一张截图停在三天前的凌晨,配文是我删了的那条动态:“顾沉,我好像撑不下去了。”
2 他的道歉信写在猫砂盆上
我盯着手机相册里的截图,手指发僵。
第一张是去年冬天的朋友圈:“顾律师又加班,给猫煮了鸡胸肉,他的那份冻在冰箱第二层。”
截图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
第二张是更早的微博:“和顾沉去爬山,他背了二十瓶水,说我总忘记喝水。”
右下角标着“周公山半山腰,14:23”。
往下滑,最后一张停在三天前——我删了的那条动态:“顾沉,我好像撑不下去了。”
截图时间凌晨两点零五,和他给我发三花猫消息的时间重叠。
评论区突然跳出红点。
我点进去,最顶的匿名留言像根刺:“你说过喜欢黄玫瑰求婚,我买了七十七朵,等你回头。”
“晚照姐!”苏漾的声音从前台炸过来,“周医生说今天来做义诊!”
我手一抖,手机砸在桌角。
周奕穿白大褂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心理测评表,笑起来像块化不开的冰:“听说晚星医院最近忙,来搭把手。”
陈舒翻着白眼收拾药箱:“谁要你搭把手?”
我扯出笑:“周医生坐。”
他没坐,绕到我身后看病例本:“上次说你睡眠不好,现在还吃褪黑素吗?”
“挺好的。”
“顾律师呢?”
他突然凑近,“昨天我在律所楼下看到他,手里捧了束黄玫瑰——可惜啊,他连你芒果过敏都记不住,上周聚餐还点了芒果慕斯。”
诊室里的空调突然嗡鸣。
我听见自己说:“他记得。”
“记得?”周奕嗤笑,“那他怎么没发现你最近总手抖?给柯基拆线时差点划到血管。”
陈舒“啪”地摔了镊子:“周医生,我们这是宠物医院,不做人类心理疏导。”
周奕走后,我蹲在洗手间吐到膝盖发软。
陈舒拍着我后背骂:“装什么没心没肺?你要是真不爱他,早该睡得安稳了!”
我扶着洗手台抬头,镜子里的人眼尾发红。
傍晚关门时,保洁张阿姨偷偷塞给我一颗糖:“小顾律师问了你半个月喂猫的时间。”
她压低声音,“就那个总蜷在后门的三花,他每天蹲守到十点。”
我攥紧糖纸。
深夜十一点,我抱着猫条走到后门。
路灯照在水泥地上,三花正蹭着个黄纸包——是束黄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猫砂盆边压着张字条,字迹是顾沉惯常的工整:“你可以不回来,但我一定要来找你。”
他蹲在旁边,西装裤沾着泥,正用指节逗三花,听见动静抬头,眼尾泛红:“晚照,我给猫带了鸡胸肉。”
我后退一步,撞在门板上。
他没追过来,只是把保温盒轻轻放在地上:“热的,你要是饿了......”
三花叼着鸡胸肉跑开,他还蹲在原地,像块固执的石头。
我逃回办公室,透过窗户看他。
他捡起黄玫瑰,对着路灯仔细理花瓣,像在整理什么易碎的东西。
那夜我蜷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到天亮。
枕头被眼泪洇湿一片,这是分手以来第一次,我没吃安眠药也睡不着。
凌晨五点,我摸向颈间——玉牌链子空了。
3
3 玉牌丢了,但她笑了
凌晨五点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我摸向颈间,链子是空的。
玉牌没了。
我掀开沙发垫,翻遍所有抽屉,连去年掉在猫爬架缝里的耳钉都找着了,就是没玉牌影子。
陈舒来上班时,我正跪在地上去够床底,头发乱得像被三花挠过。
“找什么呢?”
她拎着豆浆凑近。
“玉牌。”
我声音发哑。
她手一抖,豆浆溅在我袖口:“那可是你和顾沉的定情物!”
苏漾端着消毒水从诊疗室出来,眼睛亮得反常:“啊?晚照姐的玉牌丢了?”
她拧着抹布凑过来,“前几天有个男的拿了块类似的东西问我值不值钱,说在二手市场收的......”
我猛地站起来,撞得桌角生疼:“什么样的?”
“就......青白色,刻着‘照’字的?”她歪头,“我哪懂这些呀,随便应了两句。”
消毒水味刺得我鼻塞。
我攥着她手腕:“那男的长什么样?”
“我哪记得清?”她抽回手,抹布甩得滴水,“晚照姐,你平时总说对顾律师没心没肺,不会是......”
“够了。”陈舒扯住我,“先报警。”
派出所的灯白得晃人。
警察调了医院监控——后门锁得严实,只有我和苏漾进出过办公室。
但苏漾说她“只是帮我整理过抽屉”,监控里她的手在我抽屉前多抹了半分钟,可没拍到她拿玉牌的画面。
“证据不足。”警察把笔录推过来。
我捏着笔,字歪歪扭扭。
陈舒骂骂咧咧要找苏漾对峙,被我拉住了。
回医院的路上,我蹲在台阶上,看三花叼着个纸团跑过——是我去年撕碎的日记角,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顾沉今天帮我喂流浪猫了”。
“是不是连老天都不想让我幸福?”我对着墙根小声说。
手机在兜里震动。
是顾沉的号码,我按掉。
可他像算准了似的,五分钟后直接出现在医院门口。
西装裤沾着泥,手里提着保温盒——和昨晚那盒一样。
“玉牌丢了。”我鬼使神差说了实话。
他瞳孔缩了缩,转身就走。
我追出去两步,又停住。
风掀起他西装下摆,露出里面没系好的衬衫扣,像他从前熬夜改案卷时的模样。
三小时后,他回来时手里多了台平板。
监控画面里,苏漾在深夜两点撬开我办公桌抽屉,玉牌在她掌心闪了下光。
另一页是奢侈品店转账记录,收款方是苏漾的账号。
“约她喝咖啡。”他说,声音像冰锥。
苏漾进咖啡馆时还在笑,发梢喷了我送她的香水:“顾律师找我什么事?”
顾沉把平板推过去。
她的笑僵在脸上,指甲掐进桌布:“我......我以为那是不值钱的破石头......”
“不值钱?”顾沉翻开一份文件,“这是玉牌的鉴定书,和田籽料,你卖了八万。”
他扯松领带,眼尾泛红,“林晚照给你买早餐时,知道你乳糖不耐受;你发烧住院,她在床边守了三天。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苏漾哭出声:“我......我可以还钱......”
“不用。”
顾沉站起来,“我已经联系买家了。”
下午三点,宠物医院门口围了一圈人。
顾沉举着个红绒盒,苏漾缩在他身后抹眼泪。
我挤进去时,他打开盒子——玉牌安静躺着,“照”字被擦得发亮。
“苏漾说你没心没肺。”他声音发颤,“可你连她掉根头发都会帮着捡。”
他单膝跪地,从西装内袋掏出黄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水珠,“这次换我,来求婚。”
围观人群哄闹起来。
我盯着他眼尾的红,突然笑了。
眼泪砸在玉牌上,把“照”字晕成一片模糊。
“好。”我说。
傍晚关门时,陈舒把我往摇椅上一推:“顾律师说今晚有暴雨,让你别乱跑。”
她挤眉弄眼,“他刚走,说去买你爱吃的酒酿圆子。”
我抱着玉牌坐在摇椅上。
风卷着乌云压过来,远处传来雷声。
摇椅吱呀晃着,像从前顾沉加班时,我蜷在这等他的模样。
雨丝落下来时,我听见门外有脚步声。
4 他学会了在猫窝前学猫叫
雨丝砸在玻璃上。
我抱着玉牌往摇椅里缩了缩,黄玫瑰的花瓣被风吹得轻轻颤,水珠滚下来,像那年顾沉在毕业典礼上吻我时,睫毛上挂的泪。
脚步声停在门口。
我还没起身,门就被推开条缝,带着股冷湿的雨气。
顾沉的西装贴在背上,发梢滴着水,手里的保温袋却捂得严严实实:“酒酿圆子,温的。”
我捏着玉牌没动:“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他脱了西装搭在椅背上,水珠顺着衬衫领口往下淌:“那天在咖啡馆,你掉眼泪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
他蹲在我脚边,手指擦过我睫毛上的湿意,“大二冬天你给流浪猫搭窝,手冻得通红,我问你图什么。你说,总得有人给怕冷的小东西一个家。”
他喉结动了动:“现在怕冷的是我。”
后来顾沉来得更勤了。
先是凌晨三点。
我抱着病历本往猫房走,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动。
推开门,月光从天窗漏下来,他正蹲在猫窝前,背对着我“喵呜——喵呜——”学猫叫。
那只总炸毛的三花歪着脑袋,尾巴尖轻轻扫他手背。
“神经病。”我冷着脸踢他鞋尖。
他转头时眼睛亮得像星星:“它刚才冲我摇尾巴了!”
三花突然扑上来抓他袖口,他倒笑出声,“和你一样,口是心非。”
再是值班日。
陈舒举着便当盒撞我胳膊:“你那位又送的。”
我拆开盖子,排骨饭香混着便利贴的油墨味——“三花今天没炸毛,说明你心情不错”、“法院对面奶茶店新出了杨枝甘露,等你点头我就买”、“晚星宠物医院的林医生,是全世界最会哄猫的人”。
我把纸条团成球要扔,陈舒嗤笑:“别装了,你昨天偷偷把他送的黄玫瑰枝插进花瓶,我都看见了。”
最离谱的是那本心理咨询杂志。
我整理诊室时,它从抽屉缝里滑出来,每页空白处都写着“我想你了”,字迹从工整到潦草,像他在办公室加班时写的——“今天在法院遇见只柯基,圆滚滚的像你喂胖的那只橘猫”、“周奕又来找我,说你最近总失眠”、“晚照,我不怕被你毁”。
我把杂志塞进抽屉最深处,却在深夜翻出来,用镊子把每张纸条夹进日记本。
周奕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他敲着咖啡厅的玻璃,指节泛白:“顾律师最近很闲?”
我捏着冰美式没说话,他突然推过来一份文件,封皮印着“心理评估报告”。
“重度抑郁症,伴随严重依赖倾向。”
他指甲敲着“不适合维持亲密关系”那行字,“你猜是谁签的字?”
他笑起来像淬了毒的针,“你的主治医生,上个月就建议你切断所有情感联结。”
我捏着报告的手在抖。
雨突然下大了,玻璃上的水痕把“顾沉”两个字泡得模糊。
“他根本不知道你每天吃多少片药。”
周奕的声音像蛇信子,“等你哪天彻底疯了,他只会嫌你麻烦。”
我是跑着回家的。
钥匙插了三次才插进锁眼,反锁后滑坐在地上。
报告被我撕成碎片,白色纸屑落了满腿,像去年冬天顾沉陪我看雪时,落在他肩头的雪。
手机在响。
我盯着屏幕上“顾沉”两个字,按了关机键。
后来的事我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有人砸门,一下比一下急,最后“砰”的一声,门被撞开。
顾沉的白衬衫沾着木屑,眼睛红得吓人,扫过满地纸屑时,突然蹲下来,把碎片一片一片捡进掌心。
“不是没心没肺。”我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钟,“是怕我发病时咬你,怕我半夜尖叫吓着你,怕我哪天真的......”
他突然抱住我,力气大得我骨头都疼。“我在法院见过太多疯子。”他的呼吸扑在我耳后,“可你是我见过最温柔的疯子。”
雨停了。
他捡完最后一片纸屑,从西装内袋摸出个小药盒——是我总弄丢的舍曲林,整整齐齐码着,盒盖上贴了张便利贴:“晚照,吃药时喊我,我陪你。”
手机在沙发上震动。
我拿起来,屏幕亮起,显示有十七个未接来电。
最上面一条未读消息,发件人备注是“顾律师的猫”:“明天早上,我给三花带猫条,顺便给你带酒酿圆子。”
我盯着屏幕,突然笑了。
窗外的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照在茶几上那本心理咨询杂志上,最后一页的“我想你了”旁边,多了行新写的字:“这次换我,给你一个家。”
5 谁在朋友圈发了结婚照?
手机在掌心震得发麻。我盯着朋友圈那条新消息,手指发颤。
是张合成的结婚照。
我和顾沉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照被P上了头纱和西装,配文“旧爱重燃?顾律师这次真的回头了?”
评论区刷得飞快。
有人发玫瑰:“早该和好了!”
有人阴阳怪气:“死缠烂打这么久,终于得逞了?”
“谁发的?”顾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惊得手机差点摔了,他已经凑过来看屏幕,喉结动了动,“我查。”
半小时后,他手机亮了。
屏幕上是个叫“小棠的秘密花园”的账号,头像是苏漾养的布偶猫。
“马甲号。”
他捏了捏眉心,“李明泽去接触她了。”
下午三点,李明泽的语音发过来。
我点开,苏漾的声音甜得发腻:“明泽哥问这个干嘛呀?就...看她笑话呗。那种没心没肺的恋爱脑,就该被所有人指着骂。”
“可这算侵权吧?”李明泽的声音带点憨。
“怕什么?”苏漾嗤笑,“她连顾律师都留不住,还能告我?”
录音到这里断了。
顾沉把手机往桌上一放:“网监已经收证了。”
我盯着屏幕上苏漾的名字,喉咙发紧:“你...不烦吗?”
“烦什么?”他蹲下来和我平视,手指轻轻碰我手背,“烦替你收拾烂摊子?烦看你被人欺负?”
我别开眼:“我是个废人。”
“废人?”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按在他胸口,心跳声震得我手心发烫,“你听,它为你跳得快炸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银色项圈,链坠上刻着“林晚照专属,不可转卖”。
“上次玉牌被偷,这次我刻死了。”他替我戴上,金属贴着皮肤凉丝丝的,“说好了,不准推开我。”
我摸着项圈上的字,突然笑了:“顾律师什么时候这么会哄人了?”
“跟你学的。”他低头蹭我发顶,“你以前总在便当盒贴‘律师大人最帅’,我记着呢。”
傍晚他去洗澡,我帮他挂西装。
手伸进口袋时触到个小瓶子,拿出来看——抗焦虑药,标签被蹭得模糊,只看得见“每日三次”。
“找什么呢?”顾沉擦着头发出来,我手一抖,药瓶掉在地上。
他弯腰捡起,放进内袋:“落的。”
我盯着他滴水的发梢,没说话。
窗外的晚霞染红了窗玻璃,他的影子罩住我,像道怎么都散不去的光。
6 我在他西装口袋发现了药瓶
我捏着药瓶的手在抖。
标签上“顾沉”两个字被水洇得发皱,像团模糊的墨。
“什么时候开始吃的?”我抬头看他。
他发梢还滴着水,衬衫领口松了两颗,平时梳得整齐的头发翘了一撮——像极了我给流浪猫洗澡时,那猫炸毛的样子。
他没说话,伸手要拿药瓶。
我往后退半步,药瓶磕在桌角,“啪”一声。
“上个月。”他突然笑了,笑得比平时淡,也像是自嘲,“你说‘腻’那天,我在律所待了通宵。李律师说我敲键盘的声音像在砸棺材板。”
我喉咙发紧。
那天我故意把分手说得轻描淡写,说“顾律师这么忙,我可等不起”,说“早腻了”。
他签分手协议时钢笔尖戳破了纸,我以为是他不耐烦,原来......是分离焦虑。
“医生说焦虑症。”他伸手碰我发顶,“怕你知道了更难过。”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
我想起他最近总在半夜给我发消息,说“今天看到只三花,像你”;想起他蹲在猫窝前学猫叫,尾巴摇得比猫还勤;想起他举着黄玫瑰站在雨里,西装裤全湿了也不肯起来——原来不是他突然变黏人,是他在拼命抓住什么。
“林晚照。”他突然握住我手腕,“你能抱抱我吗?”
我扑进他怀里。
他胸口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来,和我贴在一起,倒像是两面擂鼓。
“叮铃——”
宠物医院的门铃响了。
周奕提着个牛皮纸袋站在门口,金丝眼镜反着光:“顾律师在吗?正好,有人举报你篡改案卷。”
我把顾沉往身后推了推。
周奕的目光扫过我,又看向我身后的顾沉,嘴角扯出冷笑:“怎么,被甩了又贴回去了?”
“你篡改顾沉案卷的监控,我有。”
我从抽屉里抽出一叠资料,“你伪造我抑郁症诊断书的签名,我有。你在医院装的摄像头拍的视频,我有。”
周奕的脸白了。
“上周三凌晨两点,你潜进律所改了顾沉的案卷。”
我翻出一张截图,画面里他穿着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低低的,“你以为调了监控时间?顾沉的助理那天拉肚子,蹲在厕所拍了段视频——你衣角沾的咖啡渍,和你办公室马克杯的缺口,一模一样。”
他后退两步,撞翻了陈舒刚摆的绿萝。
“还有这个。”我点开手机,是段录音,“你在心理诊室说‘林晚照这种恋爱脑,被顾沉甩了肯定活不下去’。王阿姨打扫时听见的,她手机录音功能可好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
周奕盯着我,突然笑了:“你们根本不配——”
“带走。”警察打断他的话。
顾沉从后面环住我。
他下巴抵着我发顶,声音闷:“什么时候......”
“你查苏漾的时候,我也顺手查了周奕。”
我转身抱他,“你说要替我收拾烂摊子,我也想替你挡风雨。”
傍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把我们的影子叠在一起,摇椅上放着块玉牌,是顾沉从苏漾手里追回来的,还带着点磨损的痕迹。
“重新戴?”我拿起玉牌。
他蹲下来,仰头看我。
眼睛里有光,像我们大学时,他第一次约我去看星星那晚。
“这次换我戴。”
他把玉牌挂在自己脖子上,握住我的手按在玉牌上,“我陪你吃药,陪你看星星,陪你等医院里那只怀孕的三花生小猫。”
陈舒的声音从门口飘进来:“王阿姨,你说这俩是不是疯了?一个律师蹲地上学猫叫,一个兽医天天对着项圈傻笑。”
“疯得好。”王阿姨笑,“不疯能走到一块儿?”
我低头看手机。
顾沉的朋友圈更新了,照片是张空摇椅,阳光把椅面晒得暖黄。
配文只有两个字:
等你。
7 他居然在朋友圈发了猫咪求婚照!
手机震得掌心发麻时,我正给橘宝剪指甲。
这祖宗爪子扒拉着手术台边缘,尾巴甩得像小皮鞭,我刚捏起它肉垫,屏幕就弹出微信提示——顾沉的朋友圈更新了。
我手一抖,指甲剪“当啷”掉在地上。
照片里橘宝正歪着脑袋,项圈上系着根红绳,爪子搭在块玉牌上。
那玉牌我再熟悉不过,是顾沉从苏漾手里追回来的定情物,边缘还有道浅浅的刮痕。
配文更扎眼:“她不答应,我就天天来。”
评论区瞬间炸了。
陈舒秒回:“我宣布你们结婚了!”
李明泽发了三个狗头。
连律所前台姐姐都跟着起哄:“顾律这是要当猫奴求婚专业户?”
“晚照?”
玻璃门被推开的动静混着橘宝的“喵”叫。
我抬头,顾沉正站在门口,西装裤沾着猫毛,怀里抱着刚才还在闹脾气的橘宝。
那猫此刻乖得离谱,前爪搭着他肩膀,猫眼亮晶晶的,活像在邀功。
“它今天早上吃了六块冻干。”
顾沉低头蹭了蹭橘宝脑袋,“王阿姨说,训练它摆拍的时候,非得当着玉牌的面喂。”
我喉咙发紧:“所以你让李明泽设计求婚主题,让王阿姨教猫演戏?”
“李实习说现在流行‘毛孩子证婚’。”
他往前走两步,橘宝爪子勾住他领带,“王阿姨说你最近吃抗抑郁药都不皱眉了,情绪稳得能给流浪狗接生——”
他忽然凑近,呼吸扫过我耳垂,“所以我猜,你该准备好接招了。”
我盯着他喉结上晃动的玉牌。
那是上周他说“换我戴”的,此刻被体温焐得温热。
“顾律师。”我伸手环住他腰,额头抵着他胸口,“这次我不会再逃了。”
他浑身一僵,接着手臂重重圈住我,几乎要把我揉进骨血里。
橘宝在中间被挤得喵呜叫,爪子扒拉他后颈,倒像在催他“别光顾着抱人”。
当晚打烊时,顾沉说要“补顿正经晚饭”。
我盯着他从后备箱搬出来的猫罐头皱眉:“你确定不是想喂猫?”
“试试这个。”
他递来个印着小鱼图案的罐头,“新口味。”
我撬开盖子,金属勺碰到什么硬物。
挑出来时,一颗素圈戒指躺在鱼泥上,内侧刻着“晚照”两个小字——和我藏在抽屉里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上,他偷偷写的字迹一模一样。
“幼稚。”
我嘴上嫌弃,手指却自动套进戒指。
尺寸分毫不差,像他当初在我睡着时量的指围。
我们窝在摇椅上,橘宝蜷在脚边打呼噜。
窗外飘着细雪,暖灯把玉牌和戒指照得发亮。
“你变了。”
我摸他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以前开庭前连领带都要熨三次。”
他吻了下我额头:“以前总想着当无坚不摧的律师。
现在才明白,要变得更强,才能接住我的晚照。”
我靠在他肩头笑,没注意到诊疗台角落躺着个礼盒。
直到收拾东西时,红色丝带缠住我袖口。
寄件人那一栏写着“苏漾”,字迹歪歪扭扭,像刻意模仿谁的笔记。
顾沉的手覆上来:“明天拆。”
我点头。
反正现在——
我有猫,有他,有满屋子暖黄的光。
天大的事,也不过是多双握紧的手而已。
8 闺蜜送来的“道歉礼盒”有毒
第二天早上,我蹲在诊疗台前拆礼盒。
顾沉端着咖啡站在身后,杯沿还冒着热气。
丝带一扯就断,盒盖掀开的瞬间,金属冷光刺得我眯眼。
是条手工项链,银链上坠着颗蓝水晶,和我大学时丢的那条很像——那时苏漾还说要帮我找。
卡片压在链下,字迹歪扭:“对不起,我也是被周奕逼的。”
我捏着卡片转身:“顾沉你看——”
橘宝突然从桌上窜下来,爪子扒拉我手腕。
项链“当啷”掉在地上,蓝水晶滚到橘宝跟前。
它歪头闻了闻,伸出粉舌头舔了一口。
“橘宝?”我蹲下身摸它脑袋。
它突然弓起背,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接着“哇”地吐了一地。
“晚照!”顾沉的咖啡杯砸在地上,褐色液体溅湿裤脚。
他冲过来抱起橘宝,指尖按在它颈侧:“心跳太快。”
我手开始抖。
昨天还在摇椅上打呼噜的猫,现在浑身抽搐,爪垫发白。
“打120?不,宠物医院。”
我转身要跑,顾沉拽住我:“你这里就是宠物医院。”
他把橘宝塞进我怀里:“拿解毒剂,我联系警察。”
针管扎进橘宝后腿时,它疼得轻叫。
我咬着嘴唇推药,眼泪砸在它耳朵上。
顾沉蹲在旁边,手机贴在耳边:“赵队,晚星医院......”
检测报告两小时后出来。
项链表面涂着低剂量神经毒素,对人是皮肤接触过敏,对猫——足够要半条命。
“苏漾?”
赵警官捏着证物袋里的项链,“她早不是被拘留了?”
我翻出苏漾的短信。
三天前她发过:“晚照,我真的后悔了。”
苏漾一直在配合调查,可是周奕早就被律师保释出来了。
当时我没回,现在看来应该是周奕拿她手机发的。
顾沉调出快递站监控。
画面里,穿外卖服的男人低头填单,帽檐压得很低。
但他按面单时,无名指有枚银色戒指——和周奕总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他怎么敢。”
我攥着橘宝的爪垫,它还在发抖,“他之前就总说顾沉不懂我,说我吃芒果过敏顾沉记不住——”
“够了。”
顾沉突然起身,西装外套甩在椅背上,“我去会会他。”
赵警官要跟,被他拦住:“我是律师,知道怎么合法取证。”
周奕的心理诊所门铃响了三声。
他开了门,看见是顾沉,笑容僵在脸上:“顾律师?”
“聊聊你的‘治疗方案’。”
顾沉把U盘拍在他桌上,“上个月你给晚照开的诊断书,说她‘情绪稳定无需复诊’——其实呢?”
他点开录音,里面是周奕的声音:“多吃两片药,顾沉就不会发现你越来越糟了。”
周奕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沙盘。
“还有这段。”
顾沉又放一段,“‘苏漾,你把项链寄出去,我就帮你抹平挪用公款的事。’”
他抽出份文件拍在他面前,“现在,签这份真实的心理评估,证明你长期伪造患者病历。”
周奕的手在抖,钢笔掉在地上。
三小时后,顾沉回到医院。
他衬衫领口松着,眼底泛红,却还是把橘宝轻轻抱进我怀里:“周奕签了。行业黑名单,执照吊销。”
我盯着他指节上的红痕,应该是按周奕手印时蹭的。
“疼吗?”
我摸着他的手,有点心疼,也有点像是在占‘便宜’。
他反手握住我,指腹蹭过我戒指:“橘宝醒了,你该高兴。”
橘宝确实醒了,正用脑袋拱我掌心。
我吸了吸鼻子,扑进他怀里:“谢谢你没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些。”
他下巴抵着我发顶:“我说过,要变得更强,才能接住我的晚照。”
风波平息后,我把药盒从抽屉最深处翻出来。
顾沉搬了把椅子坐在我旁边,看我每天按时吃药,偶尔会说:“今天的药,比昨天的甜。”
我知道他在骗我,但没关系。
因为现在——
我有猫,有他,有按时吃的药,还有,永远不会再松开的手。
9 我们终于在摇椅上睡着了
我把药盒推到顾沉面前时,他正用勺子搅着保温杯里的蜂蜜水。
“今天第三颗。”
他捏起白色药片,指尖还沾着点蜂蜜,“张嘴。”
我张开嘴,药片混着他递过来的甜水滑下去。
他伸手抹掉我嘴角的水渍,指腹上的薄茧蹭得我发痒。
“比昨天甜?”
我歪头看他。
“嗯。”
他把空药盒收进抽屉,那里已经整整齐齐放了七盒,“因为今天的蜂蜜是陈舒从老家带的。”
陈舒端着针管从诊疗室探出头:“顾律师现在比我还会哄人!”
她晃了晃手里的猫条,“橘宝又在翻垃圾,你俩管管?”
橘宝正蹲在垃圾桶上,尾巴尖晃成小扫帚。
顾沉走过去,屈指敲了敲桶沿:“再翻就绝育。”
三花立刻炸毛窜上摇椅,倒把我撞进他怀里。
“这招跟谁学的?”
我憋着笑戳他腰。
“跟你在猫抓板上学的。”
他低头蹭我发顶,“你刻的字我都记着呢。”
傍晚下了场太阳雨。
陈舒锁门时塞给我个保温袋:“冰箱里的汤热了,我先走,王阿姨说明早来打扫。”
她冲顾沉挤眼睛,“今晚别让橘宝拆沙发啊。”
诊疗室的灯留着暖黄的光。
我窝在摇椅里翻病例本,顾沉坐在旁边改新项目的流程表。
橘宝蜷成毛团压在他脚边,尾巴尖还沾着点没舔干净的猫条。
“这个方案......”
他笔尖顿住,抬头时我正盯着他喉结发呆,“又困了?”
“没。”
我打了个哈欠,把病例本往他腿上一推,“看你改就行。”
摇椅吱呀吱呀晃着。
我盯着他低垂的睫毛,听着窗外雨打树叶的声音,慢慢眯起眼。
迷迷糊糊感觉有件外套盖在腿上,顾沉的体温裹着雪松香水味涌过来。
再后来,他的肩膀成了枕头,心跳声一下一下敲在耳边。
“晚照?”
我是被热牛奶的香气熏醒的。
睁开眼时天已经全黑,摇椅上搭着条珊瑚绒毯子——是陈舒上周说“医院该备条保暖的”买的。
桌上的便当盒还在冒热气,掀开盖子是玉米排骨汤,汤面上飘着我最爱的千张结。
“陈舒来得早。”
顾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正弯腰给橘宝换猫砂,衬衫袖子卷到小臂,“她把毯子搭你身上时,你往我怀里缩了缩。”
我摸了摸毯子边缘的流苏:“你没醒?”
“醒了。”
他直起腰,指腹蹭掉我嘴角的口水印,“看你睡那么香,没敢动。”
茶几上的日记本被翻到中间页。
我凑过去,发现被撕碎的那几页正安静躺在原处,边缘的胶水痕迹像道细白的疤。
字迹还是我当年的歪歪扭扭:“顾沉今天在食堂帮我抢了最后一份糖醋排骨,我想嫁给他一辈子。”
“上周整理旧物时翻到的。”
他从身后环住我,下巴搁在我肩上,“用了三晚粘的,放大镜都快把眼睛看瞎。”
我抽了抽鼻子,抓起桌上的钢笔。
空白页上落下一行字:“现在,我们真的在一起了。”
“以后每一页我都陪你写。”
他的呼吸扫过耳尖,“包括你吐槽我把猫粮买错口味,或者嫌我半夜抢被子。”
“谁抢被子了!”
我转身戳他胸口,却被他顺势抱进怀里。
橘宝“喵”了一声跳上茶几,爪子正好按在“真的”两个字上,留下个梅花印。
新项目开业那天飘着薄雾。
宠物医院门口挂着新招牌:“晚星伴侣动物心理辅导”。
顾沉穿着我送的黄条纹衬衫,正蹲在猫窝前教小奶猫玩逗猫棒。
“晚照姐!”
陈舒举着相机喊,“看镜头!”
我摸了摸颈间的玉牌——是顾沉从拍卖会上拍回来的,刻着的“沉”和“照”字被重新打磨得发亮。
橘宝趴在窗边晒太阳,把玻璃晒出块圆滚滚的影子。
顾沉抬头冲我笑,眼尾的细纹里盛着光。
“三——二——一!”
快门声响起时,风掀起庭院里的黄玫瑰。
花瓣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落进猫窝里小奶猫的绒毛里,落进陈舒举着的相机镜头里。
而我知道,这束花会一直开下去。
开在每一个按时吃药的清晨,每一个摇椅吱呀的傍晚,每一页被我们共同写满的日记里。
开在,我们永远不会再松开的手心里。
更新时间:2025-06-11 06:0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