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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章节

发表时间: 2025-07-07 10:31:32

01

我正站在泰山脚下,准备征服这座五岳之首。

"帅哥,一个人啊?"一个甜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转身,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长发如瀑,眼睛大得像是要把人吸进去。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

"本来是,现在可能是两个人了。"我咧嘴一笑,露出自认为最迷人的表情,"我叫毛川,毛是毛泽东的毛,川是四川的川。"

"莫清颜。"她轻轻点头,"清是清白的清,颜是颜色的颜。"

"好名字,"我点点头,"就像你的人一样,清清白白,颜色正好。"

她掩嘴轻笑:"你都是这么搭讪女孩子的吗?"

"不,"我一本正经地说,"对丑的我会说'天气真好'。"

莫清颜笑得更欢了,眼睛弯成月牙。我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红色的珠子,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你也是来爬山的?"我问。

"算是吧。"她的回答模棱两可,"我更习惯晚上活动。"

"夜猫子啊,"我眨眨眼,"我也是,不过不是用脚,是用手。"

她疑惑地看着我。

"打游戏啊,"我哈哈大笑,"你想哪儿去了?"

莫清颜轻轻打了我一下,力道却意外地大,我差点一个踉跄。

"你力气不小啊。"我揉着肩膀。

"练过一点防身术。"她轻描淡写地说,目光却飘向山顶,"要一起坐缆车吗?我请客。"

"美女相邀,岂敢不从?"我做了个请的手势,"不过先说好,我恐高,要是害怕了可能会抱住你。"

"那你最好别害怕,"她神秘地笑了笑,"否则后果自负。"

缆车缓缓上升,泰山的壮丽景色在脚下展开。我确实有点恐高,但为了不在美女面前丢脸,强装镇定。

"你知道吗,"我试图转移注意力,"据说泰山是阴阳交界之地,常有灵异事件发生。"

"哦?"莫清颜似乎来了兴趣,"你相信这些?"

"半信半疑吧,"我耸耸肩,"不过我奶奶说我有'阴阳眼',小时候经常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莫清颜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真的?现在还能看见吗?"

"早就不行了,"我笑着摇头,"青春期后就没了,大概是荷尔蒙把那些东西都吓跑了。"

她轻笑出声,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那串红珠。我注意到她的指甲涂成了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

"你的手很漂亮,"我由衷赞叹,"就是指甲颜色有点特别。"

"喜欢吗?"她伸出五指在我面前晃了晃,"我自己调的色,叫'处子血'。"

"这名字够劲爆,"我吹了个口哨,"不过我喜欢重口味的。"

缆车突然晃动了一下,我下意识抓住了莫清颜的手臂。她的皮肤冰凉,像是没有温度。

"你手好冷,"我皱眉,"贫血吗?"

"算是吧。"她任由我握着,没有抽回,"我体温比常人低一些。"

"那我给你暖暖。"我厚着脸皮把她的双手包在我的掌心,轻轻揉搓,"怎么样,暖和点没?"

莫清颜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惊讶,又像是困惑:"很少有人敢这样碰我。"

"那我岂不是赚到了?"我嬉皮笑脸,"独家特权。"

她突然凑近,近到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像是某种草药混合着铁锈的味道:"毛川,你知道随意接近陌生人的危险吗?"

"知道啊,"我面不改色,"可能会被借钱,或者被推销保险。"

莫清颜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笑声清脆却带着一丝诡异:"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缆车到达中天门,我们决定徒步攀登剩下的路程。莫清颜步履轻盈,像是不受重力影响,而我则气喘吁吁。

"你体力不行啊。"她回头看我,眼中带着揶揄。

"我体力都用在该用的地方了,"我上气不接下气,"比如床上。"

"色狼。"她轻哼一声,却伸手拉了我一把。

山路越来越陡,游客也逐渐稀少。莫清颜似乎对偏僻的小路情有独钟,我虽然觉得奇怪,但美色当前,也就随她去了。

"你看那边,"她突然指向一处隐蔽的山洞,"传说那里是古代仙人修炼的地方。"

"要进去看看吗?"我跃跃欲试,"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武功秘籍。"

"好啊。"她的笑容突然变得危险,"不过进去后发生什么,可别后悔。"

我正想回应,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向悬崖边跌去。千钧一发之际,莫清颜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抓住了我的手腕。

"抓紧!"她厉声道。

我抬头看她,惊恐地发现她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指甲变得又长又尖,深深扎进我的皮肉。更可怕的是,她只用一只手就轻松地把我这个一百五十斤的大男人提了上来。

"你...你是什么?"我声音发抖。

莫清颜的表情变得阴森:"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她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拖着我向那个山洞走去。我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听着,美女,"我试图用幽默缓解恐惧,"如果你是想劫色,其实不用这么暴力,我很配合的。"

"闭嘴。"她冷冷地说,手上力道加重,我疼得龇牙咧嘴。

山洞比想象中深得多,内部竟然别有洞天。石壁上挂着诡异的红色灯笼,地上铺着兽皮,角落里堆满了白骨。我的腿开始发软。

"坐。"她把我扔在一张石床上。

"这是要玩SM吗?"我强作镇定,"我没试过这么硬核的场景。"

莫清颜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脖子:"毛川,你知道'噬心魔女'吗?"

我摇头,因为缺氧而眼前发黑。

"我就是,"她凑近我耳边,轻声道,"专门吸取男人精气的魔女。你很幸运,将成为我今天的晚餐。"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完蛋时,她突然松开手,皱眉看着我:"你为什么不怕?"

"谁说我不怕?"我揉着脖子,"我快吓尿了好吗?只是我这个人有个毛病,越害怕话越多。"

莫清颜歪着头看我,眼中的血色褪去了一些:"有趣。通常那些男人不是跪地求饶,就是昏死过去。"

"我比较特别,"我勉强笑道,"从小就被说是'奇葩'。"

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山洞中回荡:"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趣的份上,我暂时不杀你。"

"暂时?"我咽了口唾沫,"能变成永久吗?"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她坐到我身边,手指划过我的脸颊,指甲已经恢复了正常,"告诉我,毛川,你为什么来泰山?"

"公司裁员,"我老实回答,"拿了补偿金出来散心,想着'登泰山而小天下',结果天下没小到,命差点小了。"

她又笑了:"你总是这么幽默吗?"

"生存技能,"我耸耸肩,"我爸说,男人可以没钱没权,但不能没幽默感。"

"你父亲很明智。"莫清颜的表情柔和了一些,"我父亲...算了,不提他。"

我敏锐地捕捉到她眼中的一丝悲伤,鬼使神差地问:"你为什么要做...这个?"

"噬心魔女?"她冷笑,"因为我生来就是。我们一族以人类精气为食,特别是...处男的精气最为滋补。"

我瞪大眼睛:"那你今天可要失望了。"

"撒谎。"她凑近闻了闻,"你身上的气息告诉我,你还是个雏儿。"

"那是洗衣液的味道!"我面红耳赤地争辩。

莫清颜大笑,突然伸手按在我的胸口:"毛川,你知道吗?我本来打算直接吸干你的,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因为我太帅了?"

"因为你太有趣了,"她认真地说,"三百年来,我从未遇到过像你这样的人。"

"三百...等等,你多大?"

"三百二十五岁,"她微微一笑,"怎么,嫌我老?"

"不敢不敢,"我连忙摆手,"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百送仙丹。"

莫清颜又笑了,这次的笑容竟然带着几分天真:"留下来陪我几天吧。如果到时候我还没腻,就放你走。"

"我能说不吗?"

"不能。"她眼中红光一闪。

"那还问什么,"我叹了口气,"不过我有条件。"

"说。"

"第一,不能杀我;第二,不能把我变成吸血鬼或者僵尸什么的;第三..."我犹豫了一下,"每天要给我讲一个你的故事。"

莫清颜挑眉:"为什么?"

"因为,"我直视她的眼睛,"我觉得你很孤独。"

她的表情凝固了,血色双眸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山洞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好。"许久,她轻声答应,"我答应你。"

就这样,我在魔女的洞穴里开始了意想不到的"同居"生活。第一天晚上,莫清颜给我端来一碗奇怪的汤。

"喝了它,"她命令道,"能让你在这里呼吸顺畅。"

我闻了闻,有股铁锈味:"这里面没下毒吧?"

"要杀你不用这么麻烦。"她翻了个白眼。

我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味道比想象中好,像是加了香料的血。

"这是什么?"

"我的血。"她平静地说。

我差点吐出来:"你开玩笑的吧?"

"没开玩笑,"她坐在我对面,"我的血能让你适应这里的环境。放心,不会把你变成同类,剂量不够。"

"那我会不会得什么怪病?比如见光死什么的?"

"只会让你做个好梦。"她站起身,"睡吧,明天我给你讲第一个故事。"

那晚,我确实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我站在一片血红色的花海中,莫清颜穿着古代的衣服,在远处向我招手。我想追上去,却怎么也跑不动。

醒来时,我发现莫清颜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我。

"你梦到什么了?"她问。

"你,"我老实回答,"在一片红色的花海里。"

她的表情变得复杂:"那是曼珠沙华,开在黄泉路上的花。"

"听起来真浪漫,"我揉揉眼睛,"像是约会地点。"

莫清颜突然抓住我的手:"毛川,你为什么不怕我?"

我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你虽然装得很凶,但眼神里没有杀意。而且..."

"而且什么?"

"你长得太漂亮了,我这人有个毛病,对美女毫无抵抗力。"

她松开手,摇头轻笑:"你真是...无可救药。"

"这是夸奖吗?"

"算是吧。"她站起身,"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莫清颜带我来到山洞深处的一个小水池边。池水清澈见底,水面上漂浮着几朵白色的小花。

"这是..."

"净心池,"她轻声说,"我偶尔会来这里...回忆一些事情。"

我注意到她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想聊聊吗?"我轻声问。

莫清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泰山吗?"

我摇头。

"因为三百年前,我就是在这里被变成这样的。"她的声音平静,却让我心头一紧,"我的父亲...为了长生不老,把我献祭给了魔神。"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轻轻握住她的手。这次,她的手不再冰冷。

"毛川,"她突然转向我,"如果我说我现在不想吃你了,你会相信吗?"

"相信啊,"我点头,"因为我可能真的不好吃。"

"我是认真的。"她皱眉。

"我也是,"我收起笑容,"我觉得你本质上不坏,只是...走错了路。"

莫清颜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随即又暗淡下去:"你太天真了。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谁说的?"我拍拍胸口,"我可是毛半仙,算命很准的。我说你能回头,就一定能。"

她看着我,突然笑了:"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奇怪...但奇怪得让人喜欢。"

"这是表白吗?"我眨眨眼。

"做梦。"她转身走向水池,"不过...谢谢你。"

02

我在石床上醒来时,莫清颜正背对着我站在水池边。晨光从洞顶的缝隙渗入,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淡金色的轮廓。如果忽略周围的白骨和红色灯笼,这画面简直美得像幅画。

"醒了?"她没回头,声音比昨晚柔和了些,"我煮了粥。"

我这才注意到石桌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旁边还有几片奇怪的红色叶子。

"这是..."

"血灵芝,"她转身,血色双眸在晨光中显得通透,"对你身体有好处。"

我端起碗闻了闻,有股铁锈味混着草药香:"该不会又加了你的血吧?"

"聪明。"她嘴角微翘,"不过这次只有一滴。"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喝了下去。味道意外地不错,像是加了蜂蜜的参汤,咽下去后浑身暖洋洋的。

"谢谢。"我放下碗,"昨晚你说要讲故事..."

莫清颜走到我面前,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体温正常了。"她的手指依然冰凉,但触感不再那么刺骨,"你想听什么故事?"

"你的第一个...猎物。"我直视她的眼睛。

她的手指僵住了。

"你确定?"血色在她眼中流转,"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正因如此才更该说出来,"我笑了笑,"憋在心里会得抑郁症的,三百二十五岁的老奶奶。"

她瞪了我一眼,却出奇地没反驳"老奶奶"这个称呼。沉默片刻后,她坐到我身边,红裙拂过我的膝盖。

"那是我被转化的第二年..."她的声音轻得像风,"一个书生,进京赶考路过泰山。"

我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红珠手链微微发亮。

"他很善良,看见'晕倒'在路边的我,不顾同伴劝阻执意相救。"她无意识地转动着手链,"我本打算直接吸干他,但他...太像我的弟弟了。"

"你还有弟弟?"

"曾经有。"她的眼神飘向远处,"在我被献祭的那晚,父亲把他也...算了,不提这个。"

我鬼使神差地握住她的手。这次她没有躲开。

"那书生后来怎样了?"

"我放了他,"她轻声说,"但魔神惩罚了我,让我整整饿了三个月。"

我看着她纤细的手腕,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么瘦:"所以你之后就不再心软了?"

"直到遇见你。"她突然转头看我,红瞳中映着我的脸,"很奇怪,你明明比他聒噪多了。"

"因为我帅啊。"我咧嘴一笑。

莫清颜翻了个白眼,却也跟着笑了。阳光照在她脸上,我第一次发现她笑起来时右脸颊有个小小的酒窝。

"毛川,"她突然正色,"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血能让你适应这里吗?"

"因为你是三百年的老妖精?"

"因为你是'灵载体'。"她无视我的调侃,"一种能承载异能的特殊体质,所以你小时候能看见鬼魂。"

我愣住了:"等等,你是说我真有阴阳眼?"

"曾经有,后来被封印了。"她的手指划过我的眼皮,"现在...它正在苏醒。"

我头皮发麻:"该不会是因为喝了你的血吧?"

"聪明。"她露出尖牙,"不过别担心,暂时只能看见低等灵体。"

话音刚落,我余光瞥见水池边飘过一个白影。那是个半透明的女孩,穿着古代服饰,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歪着。

"我操!"我直接从石床上弹起来,"那那那是什么?"

"哦,是小莲。"莫清颜淡定地说,"五十年前死在这里的女学生,不害人的。"

白影朝我行了个礼,飘出了洞穴。

"你...你就这么住在一堆鬼中间?"我声音发颤。

"他们比活人诚实多了。"她站起身,"走吧,带你去看点有意思的。"

我跟着她来到洞穴深处一个隐蔽的石室。墙上刻满古怪的符文,中央是个血红色的水池,水面上漂浮着几朵黑色莲花。

"这是..."

"血池,"她轻触水面,"能看到什么吗?"

我凑近一看,水面突然浮现画面:一个穿黑袍的男人站在祭坛前,身边跪着个穿白衣的少女——年轻版的莫清颜。

"这是...你的过去?"

她点头:"魔神赐予我的能力之一,回忆具现化。"

画面中,黑袍男人——应该就是她父亲——举起匕首刺向少女胸口。鲜血喷涌而出,落在祭坛中央的红色珠子上。珠子发出刺目的光,少女痛苦地蜷缩起来...

"够了!"我别开眼,"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因为你需要知道,"她收起画面,"红珠手链就是那个祭品,它束缚着我的灵魂。"

我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红珠正在微微震动,像是抗议她的坦白。

"能摘下来吗?"

"不能,"她苦笑,"除非..."

"除非什么?"

她刚要回答,洞穴突然剧烈震动,碎石从顶部簌簌落下。

"不好!"她脸色大变,"他找到这里了!"

"谁?"

"我父亲!"她拽着我就往外跑,"他感应到我泄露了秘密!"

我们刚冲出石室,一道黑影就堵在了洞口。那是个高大男人,黑袍加身,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手里握着一把滴血的长剑。

"清颜,"他的声音像是金属摩擦,"你太让我失望了。"

莫清颜把我护在身后:"父亲,放过他,他只是个普通人。"

"灵载体可不算普通。"男人——不,魔神——冷笑,"正好,他的血能解开最后一道封印。"

我腿肚子转筋,但嘴上还不老实:"大叔,非法拘禁子女是犯法的,要坐牢的。"

魔神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种反应。莫清颜趁机拽着我冲向侧面的一个小洞口。

"跑!"她推我进去,"一直往前,别回头!"

"那你呢?"

"我能应付!"她转身面对魔神,红裙无风自动,"快走!"

我咬牙钻进洞口。通道又窄又黑,我磕磕绊绊地往前爬,身后传来打斗声和刺耳的尖啸。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出现微光。我奋力钻出去,发现自己站在泰山后山的一片密林中。天色已暗,远处雷声隆隆。

"莫清颜..."我望向洞口方向,胸口莫名发疼。

就在这时,红影一闪,莫清颜踉跄着跌出洞口。她的红裙撕裂了好几处,嘴角挂着血痕,右手无力地垂着。

"你没事吧?"我冲过去扶住她。

"暂时死不了。"她喘着气,"但他很快会追来...我们得离开泰山。"

"去哪?"

"你家。"她抬头看我,"魔神暂时找不到的城市中心。"

我愣住了:"你要跟我回家?"

"不愿意?"她虚弱地笑了笑,"那我自己..."

"愿意愿意!"我连忙打断,"不过先说好,我家很小,而且有点乱。"

她靠在我肩上,轻得像片羽毛:"有张床就行...我累了。"

我背起她往山下走。她的身体冰凉,呼吸微弱,但心跳却异常有力,像是某种大型猫科动物。

"毛川,"她突然在我耳边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摆脱魔神,你愿意..."

"愿意什么?"

她没说完就晕了过去。我加快脚步,心里却莫名雀跃。三百二十五岁的噬心魔女要跟我回家?这可比泰山日出刺激多了。

下山的路格外漫长。莫清颜在我背上时轻时重,有时甚至像要消失一样透明起来。我不得不每隔几分钟就确认她还在。

"坚持住啊,"我自言自语,"我家楼下有家超棒的火锅店,等你醒了带你去吃。"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回应。

凌晨三点,我们终于搭上了一辆黑车。司机频频从后视镜看我们——一个浑身是血的帅哥背着个穿红裙的昏迷美女,确实够引人遐想。

"情侣吵架?"司机试探地问。

"嗯,她发现我微信里有前女友。"我信口胡诌。

司机露出"我懂"的表情,不再多问。莫清颜在我怀里轻轻掐了我一下,看来已经恢复了些意识。

到家时天已微亮。我小心翼翼地把莫清颜放在床上,她立刻蜷缩成一团,像个受伤的小动物。

"需要什么吗?"我问,"血?生肉?"

"安静..."她虚弱地说,"三天...别让任何人进来..."

我点点头,拉上窗帘。回头时,她已经睡着了,长发散在枕头上,像个普通的人类女孩。只有那串偶尔闪光的红珠提醒着我她的真实身份。

我坐在床边,看着她微微起伏的胸口,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我可能喜欢上这个要拿我当晚餐的魔女了。

"完蛋了毛川,"我对自己说,"你真是色胆包天。"

03

莫清颜在我家已经住了三天。这三天里,我的小公寓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客厅墙上挂满了诡异的符咒,冰箱里塞满了不知名的红色液体,浴室镜子上用口红画着奇怪的符号。最要命的是,我的沙发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祭坛,上面摆着几个骷髅头造型的蜡烛。

"喂,老奶奶,"我敲了敲卫生间的门,"你把我新买的沐浴露又用完了?那可是限量版香奈儿!"

门开了,莫清颜裹着浴巾走出来,湿漉漉的长发搭在肩上,皮肤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歪头看我,血色瞳孔微微收缩:"毛川,你刚才叫我什么?"

"美女!大美女!"我立刻改口,眼睛却不自觉地往下瞟。

她伸手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眼睛不想要了?"

"要要要!"我举手投降,"不过话说回来,你一个三百多岁的老...呃,资深美女,怎么对现代沐浴露这么痴迷?"

莫清颜松开手,轻哼一声:"被封印在泰山三百年,你知道我有多想念这些香味吗?"她凑近我,身上散发着混合了血腥味和茉莉香的诡异气息,"尤其是你这款,闻起来像处男的血液。"

我后退两步:"这算夸奖吗?"

"算。"她转身走向客厅,浴巾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对了,今晚我要出去觅食。"

我心头一紧:"觅食?该不会是..."

"放心,"她头也不回地说,"我找到了一家血库,那里的值班医生很好说话。"

我松了口气,跟着她走进客厅。莫清颜正坐在我的电脑前,熟练地浏览着网页。屏幕上显示着"本市近期失踪人口"的新闻。

"你在调查什么?"我凑过去。

"不对劲,"她皱眉,"最近一个月,城市里有七起失踪案,都是年轻男性。"

我耸耸肩:"可能是连环杀手?"

"不,"她摇头,"现场没有血迹,没有挣扎痕迹,就像...凭空消失一样。"她转向我,"而且每个案发现场都残留着微弱的魔气。"

我咽了口唾沫:"该不会是你爸..."

"不是他的风格。"莫清颜站起身,红裙无风自动,"魔神杀人会留下明显的痕迹,这是一种炫耀。而这种干净利落的失踪...更像是某种仪式。"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我透过猫眼一看,是我的死党王胖子。

"糟了,"我转身对莫清颜说,"我哥们来了,你快躲起来!"

她挑眉:"为什么?"

"因为..."我压低声音,"我从来没带女孩回过家,更别说是个穿红裙子的魔女!"

莫清颜突然笑了,血色瞳孔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那正好。"

门铃又响起来,伴随着王胖子的吼声:"毛川!我知道你在家!你丫三天没回我消息了!"

我还来不及阻止,莫清颜已经飘到门前,一把拉开了门。

王胖子举着的手僵在半空,眼睛瞪得像铜铃:"我...操..."

"你好,"莫清颜微微一笑,"我是毛川的女朋友,莫清颜。"

"女...女朋友?"王胖子机械地转向我,"你什么时候..."

"昨天!"我一把搂住莫清颜的腰,"昨天刚确定关系!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莫清颜在我腰间狠狠掐了一把,脸上却保持着甜美的微笑:"要进来坐坐吗?"

王胖子如梦初醒:"不不不,我...我就是路过!"他后退两步,冲我挤眉弄眼,"你小子行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改天请吃饭!"

门关上后,我立刻松开手:"你疯了吗?为什么要说是我女朋友?"

莫清颜歪头看我:"你不开心?"

"不是...我..."我语无伦次,"你这样会暴露身份的!"

她轻笑一声,突然凑近我:"毛川,你心跳加快了。"她的手指点在我胸口,"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什么?"

我咽了口唾沫,闻到她身上那股混合了血腥与茉莉的香气:"都有吧。"

莫清颜似乎对我的诚实感到意外,血色瞳孔微微扩大。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公司HR打来的。

"喂?"

"毛先生,"HR的声音很公式化,"您申请的复职已经批准了,明天可以来上班。"

我愣住了:"等等,我没申请复职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系统显示是...莫女士帮您申请的。"

我看向莫清颜,她正若无其事地摆弄着我的游戏手柄。

挂掉电话,我走到她面前:"你黑进我们公司系统了?"

"嗯哼。"她头也不抬,"你总不能一直陪我宅在家里。我需要你接触更多人,帮我调查那些失踪案。"

"所以我现在是你的线人了?"

"不,"她终于抬头看我,血色瞳孔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你是我的...契约者。"

我心头一跳:"什么契约?"

莫清颜站起身,红裙飘动:"泰山那晚,你喝了我的血,记得吗?那不只是为了适应环境...那是血契。"

"等等,"我后退一步,"你该不会把我变成吸血鬼了吧?"

"比那复杂。"她抬手,红珠手链发出微光,"我的血唤醒了你的灵载体体质,而你...帮我压制了红珠的诅咒。"

我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红珠比在泰山时暗淡了许多。

"所以我们现在是..."

"共生关系。"她轻声说,"我受伤,你会痛;你死去,我会弱。反之亦然。"

我消化着这个信息,突然笑了:"这不就是结婚证吗?"

莫清颜翻了个白眼:"人类的法律对我们无效。"

"但我听说血契比结婚证还难解除。"我嬉皮笑脸,"所以我们现在是...魔界夫妻?"

"闭嘴。"她转身走向阳台,但我分明看见她的耳尖微微泛红。

夜幕降临,莫清颜出门"觅食"去了。我躺在床上,回想这几天的奇幻经历。从泰山遇险到魔女同居,再到莫名其妙的血契...我的生活彻底偏离了轨道。

手机突然震动,是王胖子的消息:"兄弟!你女朋友太正了!怎么追到的?教教我!"

我正想回复,突然感觉一阵寒意袭来。窗户不知何时开了,冷风灌进来,窗帘疯狂舞动。我起身去关窗,却看见窗台上蹲着一个黑影。

"谁?"我抄起台灯。

黑影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是那个在泰山洞穴里见过的女鬼小莲!

"毛...川..."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小心...红...月..."

"什么红月?"我慢慢后退,"莫清颜不在家!"

小莲的鬼魂飘进房间,半透明的身体穿过书桌:"城市...危险...他们在...收集..."

她的话没说完,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身体像被什么拉扯一样扭曲起来。下一秒,她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我呆立在原地,冷汗浸透了后背。就在这时,门开了,莫清颜拎着两袋血袋走进来。

"我回来了,"她把血袋放进冰箱,"顺便给你带了夜宵...毛川?你怎么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发抖:"小...小莲刚才来了..."

莫清颜脸色一变:"泰山那个女鬼?她怎么会..."

"她说'小心红月',还说'他们在收集'什么..."我咽了口唾沫,"然后她就...消失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走了。"

莫清颜的红瞳骤然收缩:"红月..."她快步走到窗前,抬头望向夜空,"不可能...还没到时候..."

"什么没到时候?"

她没回答,而是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毛川,你的眼睛..."

"怎么了?"

莫清颜拉我到浴室镜子前。镜中的我双眼通红,瞳孔周围有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晕。

"这是..."

"阴阳眼完全觉醒了。"她声音低沉,"而且...混合了我的血族特质。"

我凑近镜子,发现自己的犬齿似乎也比平时尖锐了些:"我该不会要变成吸血鬼了吧?"

"不会,"她摇头,"但你现在能看见更多东西了...包括平时隐藏在城市中的超自然存在。"

像是印证她的话,我余光瞥见镜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转头看去,浴缸里蹲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正用没有瞳孔的眼睛盯着我。

"我操!"我跳起来,"那是什么?"

莫清颜看了一眼:"地缚灵,不用管。"她拉着我回到客厅,"听着,毛川,事情比我想象的严重。红月将至,有人或什么东西正在收集灵魂...这可能是某种古老的复活仪式。"

我努力消化着这些信息:"那我们怎么办?"

"首先,"她递给我一把银质小刀,"你需要学会保护自己。"

"就这?"我掂了掂小刀,"对付鬼魂用银器不是常识吗?"

"这不是普通的银刀,"她握住我的手,引导我将刀尖对准自己的掌心,"它注入了我的血,可以伤害灵体...也能伤害我这样的存在。"

我猛地抽回手:"等等,为什么要伤害你?"

莫清颜沉默了一下:"血契是双向的,毛川。如果有一天我被红珠控制,变回那个噬心魔女..."她抬头看我,血色瞳孔中闪过一丝脆弱,"我希望结束我的是你。"

我心头一紧,不知该说什么。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栋楼都震动起来。

我们冲到窗前,只见远处的夜空被染成了诡异的红色,一轮血月正缓缓升起。更可怕的是,月光下,无数半透明的影子从城市的各个角落升起,向着某个方向飘去——就像被什么东西召唤一样。

莫清颜的脸色变得苍白:"开始了...灵魂收割。"

我望向那些飘向远方的灵魂,突然在密密麻麻的白影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王胖子!他的灵魂正茫然地飘向血月方向,而他的肉身想必已经...

"胖子!"我下意识要开窗。

莫清颜拦住我:"没用的!他现在只是生魂,还没完全离体!我们必须找到他的肉身!"

"怎么找?"

她闭上眼睛,红珠手链发出微光:"血契让我们能感应彼此...试试用你的阴阳眼,顺着我的魔力找!"

我集中精神,眼中的世界突然变了——城市变成了由无数光点组成的网络,其中一条红色的线格外明亮,连接着我和莫清颜。而在不远处,一个微弱的蓝光正在闪烁...那是王胖子的生命信号!

"东北方向!"我指向远处,"大概两公里!"

莫清颜抓住我的手:"抓紧了!"

下一秒,我感觉自己腾空而起,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莫清颜带着我在城市上空飞翔,红裙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你会飞?"我紧紧搂着她的腰。

"血族基础技能。"她嘴角微翘,"别松手,掉下去我可不管。"

我们降落在城东的一处废弃工厂。循着蓝光的指引,在地下室找到了昏迷的王胖子。他躺在一个诡异的法阵中央,周围摆着七根黑蜡烛,胸口画着奇怪的符号。

"还活着!"我检查他的脉搏,"但很微弱..."

莫清颜环顾四周:"这是招魂阵...有人在收集生魂。"她突然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

我们躲在一堆箱子后面,只见一个穿黑袍的人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发光的瓶子。他检查了一下王胖子,摇摇头:"这个质量不行。"然后转身要走。

莫清颜突然冲出去,红裙如血般在黑暗中绽放:"站住!"

黑袍人转身,兜帽下的脸看不清楚,但声音却年轻得出奇:"哦?一个血族?有趣..."

"你是谁?"莫清颜指尖长出利爪,"为什么要收集灵魂?"

黑袍人轻笑:"为了迎接红月之主的回归啊..."他突然抬手,一道黑光射向莫清颜。

莫清颜闪身躲过,但第二道黑光已经袭来,正中她的肩膀。她闷哼一声,红珠手链剧烈震动起来。

"清颜!"我冲出去,银刀在手。

黑袍人似乎没想到还有别人,愣了一下。就在这瞬间,莫清颜扑上去,利爪撕开他的袍子。兜帽落下,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

"你是...人类?"莫清颜惊讶道。

年轻人冷笑:"人类?不,我是红月之主的仆人!"他突然掏出一个红色珠子,和莫清颜手腕上的一模一样,"而你,背叛者,将成为主人的第一个祭品!"

红珠发出刺目的光,莫清颜惨叫一声跪倒在地。我冲上前,银刀刺向年轻人。他轻松躲过,一脚把我踹飞。

"不自量力。"他走向莫清颜,"主人说过,背叛者的血最甜美..."

我挣扎着爬起来,突然感觉眼睛一阵灼热。眼中的世界再次变化,这次我看清了——年轻人胸口有一个红色的漩涡,而莫清颜的红珠手链正被它吸引着...

"毛川..."莫清颜虚弱地呼唤,"红珠...破坏红珠..."

我明白了。握紧银刀,我集中全部注意力,眼中的金色光晕越来越亮。当年轻人俯身要去抓莫清颜时,我猛地冲上去,银刀直刺他胸口的红珠。

"啊!"年轻人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红珠碎裂,黑烟从他七窍中涌出,"不...不可能...灵载体怎么会..."

他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最后化为一具干尸。与此同时,工厂里所有被囚禁的灵魂都飞散开来,王胖子也呻吟着醒了过来。

我扶起莫清颜:"你没事吧?"

她虚弱地点头,看着干尸:"他不是人类...是魔傀,被红珠控制的傀儡。"

"红月之主是谁?"我问。

莫清颜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是我父亲...魔神的本名。"她抬头看向窗外的血月,"他提前苏醒了...而且,他在找我。"

王胖子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我...我这是在哪?毛川?这位美女是..."

"别问了,"我扶起他,"咱们先离开这。"

走出工厂时,血月已经升到正中。莫清颜望着月亮,红瞳中映出诡异的光芒:"毛川,战争开始了...而你,作为我的血契者,将是他们首要的目标。"

我握紧她的手:"那就一起面对。反正我现在也算半个超自然生物了,对吧?"

她难得地笑了,血色瞳孔在月光下美得惊心动魄:"是啊,我的...契约丈夫。"

王胖子在后面嘟囔:"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04

王胖子在医院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是:"我梦见自己被一个穿黑袍的变态绑架了,他还说我的灵魂不够纯净!"

我削苹果的手一抖,差点切到手指。莫清颜站在窗边,红裙在晨光中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她背对着我们,但我能感觉到她在偷笑。

"那只是个梦,"我把苹果塞进胖子嘴里,"你食物中毒了,知道吗?吃了过期的泡面。"

胖子嚼着苹果,狐疑地打量我:"那为什么我胸口有个奇怪的符号?护士说洗都洗不掉。"

我瞥了一眼莫清颜,她轻轻摇头。那个符号是招魂阵留下的印记,至少需要一周才能自然消退。

"可能是过敏吧,"我转移话题,"对了,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我送你回家。"

走出医院时,莫清颜已经不见了。我知道她是去调查那些失踪案了——自从工厂那晚后,城市里又发生了三起类似的案件,都是年轻男性在红月之夜消失。

送胖子回家后,我接到了莫清颜的电话:"来城西老城区,有发现。"

老城区的一栋废弃公寓里,莫清颜站在一面墙前,墙上画着和工厂里一模一样的招魂阵,只是这次中央多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这是..."

"血月之眼,"莫清颜的红瞳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醒目,"我父亲的标志。他在加速收集灵魂。"

我凑近观察那个符号,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一阵刺痛。墙上的血眼似乎活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我。我的视野开始扭曲,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一个巨大的祭坛,上面躺着七个年轻人,他们的胸口都画着招魂符号...

"毛川!"莫清颜一把拉开我,"别直视那个符号!"

我踉跄着后退,双眼火辣辣的疼:"我看到了...一个祭坛,七个人..."

莫清颜脸色大变:"你的阴阳眼进化了!现在能通过媒介预见未来!"

"这算好事吗?"我揉着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流。

"不算,"她严肃地说,"每次预见都会消耗你的生命力。我父亲当年就是靠这种能力预知了我的背叛..."

她突然住口,但我已经明白了——魔神在利用同样的能力追踪我们。

离开公寓时,天已经黑了。血月再次升起,比前几天更加鲜红。我的眼睛又开始刺痛,这次没有媒介,却依然看到了模糊的画面——一群黑衣人正在城市中搜寻着什么...

"清颜,"我拉住她的手,"有人在找我们。"

她警觉地环顾四周:"多少人?"

"看不清...至少十几个,穿着黑袍..."

莫清颜的红瞳收缩:"魔傀!父亲的爪牙!"她拽着我跑向小巷,"我们得离开这里!"

穿过几条小巷后,我们躲进一家24小时便利店。我买了两个饭团和一瓶水,莫清颜则站在窗边警戒。

"吃点东西吧,"我把饭团递给她,"你都三天没进食了。"

她摇头:"血族不需要人类的食物。"但看到我失望的表情,她还是接过饭团咬了一口,"...味道还行。"

我正想说什么,突然透过玻璃窗看到街对面站着两个黑衣人,他们面无表情地扫视着街道,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们来了!"我压低声音。

莫清颜把我拉到货架后面:"别出声,也别看他们。魔傀能感应到视线。"

我们屏住呼吸。透过货架的缝隙,我看到黑衣人慢慢走向便利店。其中一个突然停下,转向我们的方向,像是嗅到了什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便利店的门被推开,一群大学生吵吵嚷嚷地涌进来。黑衣人被分散了注意力,我们趁机从后门溜了出去。

"不能回家,"莫清颜拉着我在小巷中穿行,"魔傀会循着血契的痕迹找到我们。"

"那去哪?"

她犹豫了一下:"去找你那个朋友...王胖子。"

"什么?不行!不能连累他!"

"他是唯一一个接触过招魂阵还活下来的人,"莫清颜解释,"他身上有特殊的印记,能干扰魔傀的感知。"

我勉强同意了。去胖子家的路上,我的眼睛又开始疼,这次看到的画面更加清晰——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七个祭坛围成一圈,每个上面都躺着一个年轻人。而在中央,站着一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手里拿着一颗红珠...

"啊!"我捂住眼睛蹲下,这次的疼痛比之前更剧烈。

莫清颜紧张地扶住我:"又预见了?"

"嗯...你父亲...他在准备一个大型仪式..."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七魂祭...他要用七个特殊灵魂彻底复活。"

"七个?"我突然想到什么,"该不会..."

"你是第七个,"她直视我的眼睛,"灵载体是最关键的一个。"

胖子见到我们时一脸懵逼:"大半夜的,你们这是..."

"借宿一晚,"我挤进门,"顺便...可能需要你帮个小忙。"

莫清颜在胖子家布下简单的结界,用的是他的血——胖子贡献了一小碗,边抽血边嘟囔:"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你的。"

夜深人静,胖子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我和莫清颜坐在阳台上,望着血月发呆。

"你的眼睛怎么样了?"她轻声问。

"还行,"我眨眨眼,"就是看东西有点重影。"

她伸手轻抚我的眼皮,冰凉的手指缓解了灼热感:"阴阳眼进化得太快了,我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她收回手,"比如...我的真实形态。"

我笑了:"不就是红眼睛尖牙齿吗?早就见过了。"

"不完全是,"她犹豫了一下,"血族的真实形态...不太美观。"

"再丑能丑过王胖子睡觉流口水的样子?"我指了指客厅。

莫清颜难得地笑了,血色瞳孔在月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毛川,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摆脱父亲的控制,你愿意..."

"愿意什么?"

她刚要回答,我的眼睛突然剧痛起来。这次的预见来得比任何一次都强烈——我看到黑衣人冲进了胖子家,看到莫清颜为了保护我们而受伤,看到我被带到那个地下祭坛...

"他们来了!"我猛地站起来,"现在!就在楼下!"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我们三个瞬间绷紧了神经。

"谁...谁啊?"胖子颤声问。

"物业,"门外传来低沉的声音,"楼下反映漏水,我们检查一下。"

胖子刚要起身,莫清颜一把按住他:"别动!魔傀会伪装声音!"

门把手转动起来——他们根本没等回应。莫清颜迅速画了个符号在门上,暂时挡住了他们。

"后门!"我拉起胖子,"快走!"

我们从消防通道冲下楼,刚出楼道就被四个黑衣人围住了。他们面无表情,眼睛是全黑的,没有眼白。

"噬心魔女,"其中一个开口,声音机械,"红月之主命令你回去。"

莫清颜挡在我们前面:"休想!"

黑衣人同时抬手,黑色的能量束射向我们。莫清颜的红裙无风自动,一道血色屏障挡下了攻击。

"跑!"她回头对我们喊,"去城南的废弃教堂!那里有我的结界!"

我刚要拉胖子跑,突然看见一个黑衣人绕到了莫清颜背后。"小心!"我扑过去推开她,黑光直接击中我的肩膀。

剧痛让我跪倒在地,视野开始模糊。莫清颜尖叫一声,红瞳完全变成了血色,尖牙暴长。她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冲向黑衣人,利爪撕碎了其中两个。

"毛川!"胖子扶起我,"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却看见剩下的两个黑衣人正蓄力准备第二波攻击。莫清颜背对着他们,毫无防备。

就在这危急时刻,我的眼睛突然灼热到极点。视野中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两色,只有黑衣人是红色的。我本能地抬手,一道金光从眼中射出,直接贯穿了一个黑衣人的胸口。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我自己。

"灵载体觉醒了!"莫清颜惊呼,"毛川,你能控制它吗?"

"我...我不知道!"我看着自己的手,刚才那一击完全是本能反应。

最后一个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跑。莫清颜想去追,被我拉住了:"先离开这里!"

我们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城南。路上,我的眼睛一直在跳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废弃教堂比想象中干净,显然莫清颜经常来这里。她点燃几根红蜡烛,在门口布下更复杂的结界。

"你的眼睛..."她担忧地看着我,"让我看看。"

我抬头让她检查,却突然发现她的样子变了——不再是那个美丽的红裙少女,而是一个半透明的血色影子,心脏位置有一颗跳动的红珠,被无数黑色锁链缠绕。

"清颜...你..."

她猛地后退:"你看到了?"

我点头,突然明白为什么她不愿让我看真实形态——那些锁链显然在折磨着她。

"红珠的诅咒,"她苦笑,"每杀一个人,锁链就紧一分。三百年来,它已经勒进我的灵魂了。"

胖子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你们在说什么暗语吗?"

我没理他,伸手想碰那些锁链,却被莫清颜躲开:"别碰!会伤到你!"

"一定有办法解开它,"我固执地说,"你父亲能用它控制你,就说明它有破解的方法。"

莫清颜摇头:"除非杀死施咒者,也就是..."

"你父亲,"我接话,"那我们杀了他。"

她震惊地看着我:"你疯了?他是魔神!"

"那又怎样?"我咧嘴一笑,"我可是有阴阳眼的男人!"

莫清颜刚要反驳,教堂的门突然被撞响。结界发出刺目的红光,暂时挡住了外面的东西。

"他们找到我们了,"莫清颜脸色凝重,"这次不止魔傀...我感觉到更强大的存在。"

胖子缩在角落:"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晚了,"我拍拍他的肩,"欢迎加入怪物小队。"

莫清颜在教堂中央画了一个复杂的法阵:"我需要时间准备一个传送阵,能送我们离开城市。"

"去哪?"我问。

"泰山,"她抬头看我,"那里有我留下的最后一道防线。"

门外的撞击越来越猛烈,结界开始出现裂缝。我的眼睛又疼了起来,这次看到的画面让我浑身发冷——一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颗和我眼中一模一样的红珠...

"他来了!"我声音发抖,"你父亲亲自来了!"

莫清颜的手一抖,法阵画歪了一笔:"不可能...他还没完全复活..."

"但他有红珠,"我指着门,"和你手上一样的红珠!"

结界终于破碎,教堂的门轰然倒下。月光中,那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走进来,青铜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和我一样的金光。

"女儿,"他的声音像是金属摩擦,"你让我找得好苦。"

莫清颜挡在我们前面,红裙猎猎作响:"父亲,我不会再跟你回去了。"

魔神轻笑:"由不得你。"他抬手,莫清颜手腕上的红珠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她痛苦地跪倒在地。

"住手!"我冲上前,眼中的金光不受控制地迸发,与魔神的金光在空中相撞。

魔神似乎有些意外:"灵载体...而且还融合了我女儿的血?有趣。"他加大力度,我的膝盖开始发软,但咬牙坚持着。

胖子突然从旁边冲出来,手里举着一个银质十字架——不知他从哪翻出来的——直接砸向魔神后背。

魔神甚至没回头,一挥手就把胖子打飞到墙上。但这一分神已经够了,莫清颜挣脱束缚,利爪直取魔神咽喉。

父女俩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交手,红与黑的能量在教堂中碰撞。我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的眼睛能看到他们的动作轨迹——阴阳眼再次进化了!

我瞄准时机,在魔神背对我的瞬间,集中全部精力,眼中的金光化作实质的箭矢射向他后心。

魔神闷哼一声,动作迟缓了一秒。就是这一秒,莫清颜的利爪穿透了他的肩膀。

"你竟敢...伤我?"魔神的声音充满难以置信,"为了这些蝼蚁?"

莫清颜喘息着:"他们比你更像我家人。"

魔神暴怒,教堂的玻璃全部震碎。他一把掐住莫清颜的脖子,另一只手抓向我:"既然如此,我就当着你的面碾碎他的灵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精准地击中魔神的手腕。他吃痛松开我们,抬头看向教堂破损的穹顶——那里站着一个穿白袍的老人,手持拂尘,仙风道骨。

"太焕仙人?"魔神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恐惧,"你怎么会..."

"孽障,"老人声音平静,"三百年前让你逃了,这次不会了。"

魔神当机立断,化作黑烟消散。临走前,他阴森地看了我们一眼:"我们很快会再见,女儿...和她的玩具。"

老人没有追击,而是飘然落下,打量着我们:"小友,你的眼睛..."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左眼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右眼则是暗金色——正是阴阳眼完全觉醒的标志。

"您是..."莫清颜警惕地问。

"路过而已,"老人微笑,"不过看来,你们两个需要一些指导。"他看向我,"特别是你,灵载体加上阴阳眼,若无人引导,迟早会自毁。"

胖子从墙角爬起来:"我是不是该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老人大笑,拂尘一挥,胖子立刻软绵绵地倒下了:"让他睡一会儿吧,接下来的话不适合凡人听。"

莫清颜依然戒备:"你想干什么?"

"帮你们,"老人平静地说,"对抗红月之主需要特殊的方法,而这个小友..."他指着我,"将是关键。"

我看着老人慈祥的面容,突然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

05

太焕仙人的拂尘轻轻一扫,教堂内弥漫的魔气顿时消散。他鹤发童颜,一袭白袍纤尘不染,与这个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最让我震惊的是,在他的头顶悬浮着一轮小小的金色光环——在我的阴阳眼中,那光环如同实质般耀眼。

"小友,"仙人看着我异色的双眼,声音如同清泉流过山涧,"你的眼睛很特别。"

莫清颜挡在我前面,红裙无风自动:"您到底是谁?"

"路过之人罢了,"仙人微笑,"不过看到灵载体与血族结下血契,倒是罕见。"他的目光落在我左眼的血色上,"尤其是...还融合了魔神血脉。"

我心头一跳。自从阴阳眼完全觉醒后,左眼就变成了和莫清颜一样的血红色,而右眼则保持着暗金色。这种异色让我看起来像个cosplay爱好者,但实际能力却远超想象——比如现在,我能清晰看到仙人周身流转的淡蓝色能量。

"您能帮我控制这双眼睛吗?"我揉了揉发疼的眼眶,"每次预见未来都像有人用烙铁烫我眼球。"

仙人轻笑:"阴阳眼非诅咒,而是馈赠。只是你尚未学会驾驭它。"他转向莫清颜,"小血族,你父亲的红月仪式已经启动,若不想成为祭品,你们需要更快成长。"

莫清颜的红瞳微微收缩:"您知道红月仪式?"

"血月当空,妖孽现世。"仙人抬头望向窗外的血月,"古籍有载,血月乃阴气最盛之时,魔神借此时机收集七魂,可重塑肉身。"

我忽然想起预见中那个地下祭坛:"七个祭品...我是最后一个?"

"灵载体为引,血族为媒,此乃上古禁术。"仙人拂尘轻扬,"不过天道五十,大衍四九,人遁其一。你们尚有一线生机。"

"什么生机?"我和莫清颜异口同声。

仙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面铜镜:"灵载体可通阴阳,达元辰。小友,且看镜中。"

我低头看向铜镜,镜中的自己双眼异色,但更让我震惊的是——在心脏位置,有一颗跳动的红珠虚影,与莫清颜手腕上的红珠一模一样!

"这是..."

"血契具现,"仙人解释,"你与她命运相连,故能见其所不能见。"他指向我的眼睛,"阴阳眼完全觉醒后,可开'阴阳视界',洞悉阴阳两界。更进一步,则可内视'元辰宫'——人之元神所居的宫殿。"

莫清颜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毛川,别听他的!元辰宫是修行者才能涉足的领域,凡人强行进入会魂飞魄散!"

"无妨,"仙人轻笑,"他既是灵载体,又有血族血脉护持,更有..."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前世因缘。"

我听得一头雾水,但眼睛的灼热感突然加剧。铜镜中的画面变了,我看到一个奇异的空间——青山绿水间矗立着一座白玉宫殿,殿前站着一位穿古装的男子,面容与我七分相似。

"那是..."

"你的元辰宫,以及前世元神。"仙人收回铜镜,"修行之路,始于自见。小友,你已入门径。"

胖子在角落发出一声呻吟,似乎快醒了。仙人拂尘一挥,他又沉沉睡去。

"时间紧迫,"仙人神色凝重,"血月完全体将在七日后降临,届时魔神将完成仪式。在此之前,你们需做三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其一,小友需掌握阴阳视界,不仅能见鬼怪,更要能辨其强弱。"

第二根手指:"其二,小血族需解开红珠第一重封印,释放部分本源力量。"

第三根手指:"其三,你们需找到'血月之眼'的所在地——那将是仪式举行的场所。"

我苦笑:"听起来就像游戏里的主线任务,难度还是地狱级的。"

仙人却不以为意:"灵载体学法术,如稚子学步,看似艰难,实则天赋使然。"他从袖中取出一本古册递给我,"《太一真息》,可助你调理元辰,稳固阴阳眼。"

莫清颜警惕地问:"您为何帮我们?"

仙人看向我,目光深邃:"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三百年前我未能阻止魔神,如今...是时候了结这段孽缘了。"

我还想追问,仙人却已飘然退至窗边:"七日后的子时,我会在城东老槐树下等你们。记住,血月完全体降临前,切勿直视月相,否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我的眼睛,"你的阴阳眼会先一步吞噬你自己。"

话音未落,仙人已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教堂重归寂静,只剩下我们三人和窗外愈发鲜红的月光。

"你觉得他能信吗?"我小声问莫清颜。

她盯着仙人消失的方向,红瞳中情绪复杂:"太焕仙人...我在父亲的古籍上见过这个名字。三百年前,他是唯一重伤过父亲的人。"

我吹了个口哨:"看来我们抱上大腿了?"

"别高兴太早,"莫清颜瞪我,"修行不是儿戏,尤其是你的阴阳眼——每次使用都在消耗生命力。"

我翻开《太一真息》,第一页就写着:"内视元辰,外察阴阳,以息为引,以神为桥..."配图是一个打坐的小人,头顶有日月图案。

"今晚就开始练?"

莫清颜点头,突然伸手按住我的眼皮:"先学会控制它。阴阳视界不是一直开启的,那样会很快耗尽你的精力。"

她的手冰凉如玉,奇异地缓解了我眼中的灼热感:"怎么控制?"

"想象它是一盏灯,"她轻声指导,"现在,慢慢调暗..."

我尝试集中注意力,眼中的金光果然渐渐减弱。世界恢复了正常色彩,只有莫清颜身上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红晕。

"成功了!"我惊喜道。

莫清颜却突然摇晃了一下,脸色苍白如纸。

"你怎么了?"

"红珠..."她捂住手腕,那里的红珠正在剧烈震动,"父亲在召唤它...也在召唤我..."

我一把抱住她,发现她的身体轻得可怕,仿佛随时会消散:"怎么帮你?"

"血..."她虚弱地说,"需要你的血...加固血契..."

我二话不说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她的红珠上。珠子发出刺目的红光,莫清颜的身体重新变得凝实。

"谢谢,"她轻声说,血色瞳孔中映出我的脸,"血契每加固一次,我们的联系就越深。"

"那岂不是更好?"我咧嘴一笑,"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白痴。"她翻了个白眼,却罕见地没有反驳"夫妻"这个说法。

安置好胖子后,我们回到了我的公寓。一进门,莫清颜就布下三重结界,防止魔傀追踪。

"今晚我守夜,"她盘腿坐在客厅中央,"你专心练习《太一真息》。"

我点点头,按照书上的指示打坐。起初毫无感觉,但渐渐地,我注意到呼吸间有一丝奇异的热流在体内循环。更神奇的是,当我闭上眼睛,竟然能"看"到体内的景象——经脉中流淌着金色和红色两种能量,在心脏位置交织成一颗小小的光球。

"这就是...元辰宫的门户?"我喃喃自语。

随着练习深入,我的意识仿佛被拉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青山绿水间,那座白玉宫殿近在咫尺。殿前的古装男子——我的前世元神——朝我微微一笑,抬手打出一道金光。

现实中,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双眼灼热无比。莫清颜立刻察觉异样:"怎么了?"

"我看到了元辰宫,"我喘着气,"还有...前世的自己。他给了我什么东西。"

莫清颜的红瞳微微扩大:"只有修为高深者才能进入元辰宫,你第一次尝试就..."

她的话没说完,我的眼睛突然自行开启了阴阳视界。这一次,视野完全不同——我能穿透墙壁看到隔壁熟睡的邻居,能看到楼下流浪猫身上缠绕的黑气,甚至能隐约看到城市上空那个倒影世界的轮廓!

"太神奇了..."我喃喃道,"就像开了透视挂。"

莫清颜却脸色大变:"快关闭!你现在的修为支撑不了这种程度的视界!"

我赶紧照做,但已经晚了。一阵剧痛从眼中传来,鲜血顺着脸颊滑落。更可怕的是,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通过我的眼睛锁定了我们——那个倒影世界中,一个巨大的黑影正缓缓转向我们的方向。

"他看见我们了..."我声音发抖。

莫清颜一把将我拉进浴室,迅速用口红在镜子上画了个符咒:"血镜遁术,只能维持三分钟。"

镜子泛起涟漪,变成了一道门。我们刚踏进去,就听到公寓窗户破碎的声音。镜门关闭前,我瞥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正站在客厅中央,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魔神找到了我们。

镜门将我们传送到城东的一处废弃工厂。我瘫坐在地,双眼火辣辣的疼,视线模糊不清。

"你的眼睛透支了,"莫清颜检查后说,"至少需要休息一天。"

"你父亲怎么会这么快找到我们?"

她沉默了一下:"血契...既是保护,也是纽带。他能通过红珠感应到我的位置。"

我握紧她的手:"那我们分开行动?"

"不行!"她反应激烈,"分开后你更危险!灵载体对魔神来说就像黑夜里的灯塔!"

我苦笑:"所以我现在是个活靶子?"

莫清颜刚要回答,工厂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我们警觉地转身,只见一个穿白裙的小女孩飘在半空,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是鬼魂!

"新死的亡魂,"莫清颜皱眉,"不应该有这么强的怨气..."

小女孩的鬼魂转向我们,黑洞洞的眼睛里流出鲜血:"救...救救我..."

我强忍眼睛的疼痛,再次开启阴阳视界。这一次,我看到小女孩胸口有一个血眼符号,和招魂阵上的一模一样!

"她是祭品之一!"我惊呼,"魔神已经抓到了第一个灵魂!"

莫清颜的红瞳骤缩:"仪式已经开始了...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小女孩的鬼魂突然暴起,扑向我们。莫清颜利爪一挥,将她打散。但鬼魂消散前,我分明听到她说了两个字:

"学校..."

"她在提示我们,"我立刻反应过来,"下一个目标在学校!"

莫清颜点头:"明天就去查。现在,你需要休息。"

我们在工厂角落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莫清颜用红裙盖住我,像一床有体温的被子。

"睡吧,"她轻声说,"我会守着。"

我迷迷糊糊地点头,眼睛的疼痛渐渐被倦意取代。半梦半醒间,我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碰我的额头——像是莫清颜的唇。

"笨蛋,"她极轻地说,"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我想回答,却沉入了梦乡。梦中,我站在元辰宫前,前世元神向我伸出手,掌心躺着一颗金色的种子。

"种下它,"他说,"当血月最盛时,它将开花。"

06

城东第一高中的铁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张半开的嘴。我揉了揉仍在刺痛的眼睛,阴阳视界不受控制地开启——整座学校笼罩在淡红色的雾气中,教学楼顶盘旋着乌鸦形状的黑影。

"就是这里,"莫清颜的红裙在雾气中格外醒目,"第七个失踪者是个高三学生,前天晚自习后消失在了化学实验室。"

我盯着校门口锈迹斑斑的公告栏,阴阳视界穿透表层,看到下面用血画着的眼睛符号:"你父亲已经标记了这里。"

莫清颜的红瞳微微收缩:"比我想象的快...看来血月完全体降临前,他要完成所有准备工作。"

保安室空无一人。我们翻过铁门,踩着潮湿的落叶走向主楼。每走一步,我眼中的世界就扭曲一分——地面渗出暗红色液体,墙壁上爬满血管般的纹路,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啜泣声。

"别被幻象干扰,"莫清颜冰凉的手握住我的手腕,"阴阳视界会放大灵界对现实的影响,你需要学会过滤杂讯。"

我强迫自己专注于她的声音,眼中的异象渐渐褪去,但化学实验室方向仍有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雾。

实验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液体滴落的声音。推开门的一刻,我的阴阳视界突然暴走——实验台上躺着一个穿校服的男生,胸口被剖开,心脏位置嵌着一颗血眼石;墙角站着七个模糊的影子,他们的胸口都有同样的血眼符号;最可怕的是,整间实验室的天花板变成了镜面,倒映出的不是房间,而是一个血红色的世界!

"灵界倒影..."莫清颜的声音紧绷,"父亲已经开始让两个世界重叠了!"

我踉跄着后退,阴阳视界不受控制地穿透镜面,看到了那个倒影世界的全貌——血月高悬,地面上矗立着七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个灵魂;远处,戴青铜面具的魔神站在祭坛中央,手中红珠正吸收着从石柱传来的能量。

"他在用七个灵魂作为锚点,"我声音发抖,"要把灵界倒影完全拉入现实!"

莫清颜突然拽着我蹲下。镜面泛起涟漪,一个黑袍人从里面钻出来,手里拿着血淋淋的手术刀。他环顾四周,面具下的眼睛闪着和我一样的金光。

"魔傀搜查队,"莫清颜在我耳边低语,"他们在为仪式做最后准备。"

黑袍人走向实验台上的尸体,用刀尖挑起血眼石。就在他转身要回到镜中世界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王胖子发来的搞笑视频。

黑袍人猛地转头,金光锁定了我们的藏身处。

"跑!"莫清颜拉着我冲出实验室。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三个黑袍人从镜中跃出,速度快得不像人类。我的阴阳视界捕捉到他们胸口跳动的血眼石——那是他们的力量源泉。

"分头行动!"莫清颜把我推向楼梯口,"你去档案室找第七个失踪者的资料,我来引开他们!"

我刚要反对,她已经转身迎向追兵,红裙绽开如血莲,利爪撕碎了最先冲来的黑袍人面具。趁着这个空档,我咬牙冲向三楼档案室。

档案室的门锁着,我的阴阳视界看到锁芯结构——这能力居然还有这种用途。用发卡撬开门,里面灰尘呛得我直咳嗽。按照莫清颜教的方法,我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了个简易寻踪符。

"第七个失踪者...第七个..."

血迹在掌心形成箭头,指向最角落的一个档案柜。拉开抽屉,里面是标着"异常事件"的文件夹。翻开第一页,我的血液凝固了——照片上是个穿校服的女生,而她的脸,赫然是昨晚工厂里那个小女孩鬼魂!

文件记载:林小雨,高三(4)班,一个月前在化学实验室值日后失踪。目击者称看到她对着空气说话,还画了很多奇怪符号。最诡异的是,失踪当晚的监控显示,她独自在实验室里跳舞,然后...走进了镜子。

"走进镜子?"我喃喃自语,突然听到楼下传来打斗声和莫清颜的痛呼。

顾不上细看,我抓起文件就跑。刚出档案室,走廊尽头突然出现一个穿校服的女孩——正是林小雨!她的身体半透明,胸口有个发光的血眼符号。

"大哥哥,"她歪着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我僵在原地,阴阳视界看到她的灵魂被无数红色丝线缠绕,丝线另一端延伸到虚空中的某个点。

"小雨,告诉我怎么救你们!"

女孩刚要开口,她的影像突然扭曲,像是被什么拉扯着。她惊恐地指向我身后:"小心镜——"

一股巨力将我撞向墙壁。转头看去,走廊的窗户全部变成了镜面,里面伸出数十只苍白的手。最中间的镜面泛起涟漪,戴青铜面具的魔神缓步走出。

"灵载体,"他的声音像是金属摩擦,"我女儿的玩具。"

我想跑,却发现双脚被镜中伸出的手抓住了。魔神抬手,我怀中的文件自燃起来,化为灰烬。

"七魂已聚,只差最后的引子。"他伸手掐住我的脖子,青铜面具下的金眼与我对视,"你的眼睛...比我想象的成熟得快。"

呼吸越来越困难,视线开始模糊。就在我要失去意识时,一道红影闪过,莫清颜的利爪撕向魔神咽喉。魔神不得不松开我,反手一挥,莫清颜像断线风筝般撞穿了好几面墙。

"清颜!"我挣扎着爬起来,阴阳视界突然暴走——左眼血光大盛,右眼金光如炬。两道光束交织成网,将镜中伸出的手全部切断。

魔神略显惊讶:"哦?已经能使用'神无'了?看来我女儿在你身上没少下功夫。"

我顾不上理解他话中的含义,扑向莫清颜倒下的方向。她躺在废墟中,红裙被血浸透,手腕上的红珠出现了裂痕。

"坚持住..."我颤抖着抱起她。

魔神缓步走近:"血契果然奇妙,竟能让灵载体提前觉醒'神无'境界。"他伸手抓向我的眼睛,"这双眼睛,归我了。"

千钧一发之际,莫清颜猛地睁开眼,红珠完全碎裂,一道血光冲天而起。魔神被震退数步,面具裂开一道缝隙。

"父亲,"莫清颜的声音变了,带着三百年的沧桑,"这一次,我不会再任你摆布。"

红珠碎片悬浮在空中,化作无数血针射向魔神。魔神挥袖抵挡,但还是有几根刺入了他的身体。

"愚蠢!"魔神怒吼,"毁掉红珠,你也活不成!"

莫清颜虚弱地笑了:"但能带走你一部分力量...值了。"

整个学校开始震动,镜面纷纷碎裂。魔神的身影变得模糊:"这只是个开始...血月完全体降临之时,你们会亲眼见证新世界的诞生!"

他的身影消散在空气中。随着魔神的离开,学校的异象逐渐平息,但我的阴阳视界却看到更可怕的东西——灵界倒影正在加速与现实重叠,两个世界的边界越来越模糊。

"毛川..."莫清颜的手抚上我的脸,"听我说...红珠碎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别胡说!"我紧紧抱住她,"太焕仙人一定有办法!"

她摇摇头,血色瞳孔渐渐暗淡:"去找小雨的灵魂...她是关键...七魂中唯一还保持意识的..."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我惊恐地发现,她的轮廓边缘开始分解成红色光点。

"不!不要!"我徒劳地想抓住那些光点,"告诉我怎么救你!"

莫清颜用最后的力气凑近我耳边:"元辰宫...找到我的元辰宫..."说完这句话,她的身体完全消散,只剩一缕红烟缠绕在我手腕上。

我跪在废墟中,世界仿佛失去了颜色。手腕上的红烟微微发热,像是莫清颜最后的告别。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微弱的啜泣声唤醒了我。转头看去,林小雨的鬼魂站在走廊尽头,胸口血眼符号的光芒微弱如风中之烛。

"大哥哥..."她怯生生地说,"那个红衣服的姐姐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抹了把脸,强迫自己站起来:"去哪?"

"镜子的另一边,"她指向唯一完好的那面镜子,"我们的灵魂都被困在那里...姐姐说,只有你能带我们出来..."

我走向那面镜子,阴阳视界看穿表面——镜中是那个血月世界,七根石柱矗立在荒原上,每根都绑着一个灵魂。最近的那根石柱上,林小雨的身体微微颤动,像是在做噩梦。

"我怎么进去?"

小雨的鬼魂飘到我面前:"姐姐说...你的眼睛是钥匙..."

我深吸一口气,将双手贴上镜面。左眼的血光与右眼的金光同时注入镜中,镜面开始波动,像水面般泛起涟漪。

"准备好了吗?"我小声问手腕上的红烟。

红烟轻轻缠绕我的手指,像是回应。我闭上眼,向前迈步——

穿透镜面的感觉像是跳进冰水,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睁开眼时,我站在一片血色荒原上,头顶是巨大的血月,七根石柱在不远处围成一圈。每根石柱上都绑着一个年轻人,他们的胸口嵌着血眼石,表情痛苦而茫然。

林小雨的灵魂飘在我身边:"大哥哥,快!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跑向石柱,阴阳视界看到血眼石与石柱之间流动的能量——那是灵魂被抽取的证明。就在我接近第一根石柱时,地面突然裂开,无数苍白的手伸出,抓住了我的脚踝。

"滚开!"我眼中金光迸发,将那些手灼烧成灰。

来到最近的石柱前,被绑在上面的是个穿校服的男生,胸口的血眼石已经吞噬了他大半灵魂。我伸手想取下石头,却被一道红光弹开。

"没用的..."男生虚弱地说,"除非找到'钥匙'..."

"什么钥匙?"

"七个灵魂中...有一个是'锁'...一个是'钥匙'..."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找到...小雨..."

我转向其他石柱,发现林小雨并不在其中。转头寻找,却看到她站在荒原中央的祭坛上,身体被红色锁链缠绕。

"小雨!"

她抬起头,眼中流下血泪:"大哥哥...我既是锁...也是钥匙...他骗了我们..."

我冲向祭坛,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林小雨痛苦地蜷缩起来,胸口血眼符号剧烈闪烁:"他想用我们...打开灵界大门...但姐姐说...你可以逆转仪式..."

"怎么逆转?"

"用你的眼睛..."小雨的声音开始失真,"左眼看破虚妄...右眼重塑真实..."

我闭上眼,回忆太焕仙人教我的《太一真息》。气息流转间,左眼的血光与右眼的金光开始交融,在面前形成一把虚幻的剪刀。

握住剪刀的瞬间,我明白了使用方法——这是阴阳视界的具现化,能剪断一切虚幻与真实的连结。

剪断第一根锁链时,整个血月世界震动了一下。剪断第三根时,林小雨胸口的血眼符号开始褪色。当最后一根锁链断裂时,祭坛轰然崩塌,七根石柱上的血眼石同时碎裂!

七个灵魂化作光点升向血月,而林小雨的灵魂飘到我面前:"大哥哥...姐姐在元辰宫等你...顺着红烟走..."

她的身体也开始消散,但表情不再痛苦:"谢谢你来救我们..."

随着灵魂的解放,血月世界开始崩塌。我手腕上的红烟突然变得炽热,指向某个方向。顺着指引,我看到荒原尽头出现了一座白玉宫殿的虚影——元辰宫!

就在我向宫殿跑去时,地面突然裂开,一只巨大的青铜手伸出,是魔神!他残缺的面具下露出半张与我相似的脸。

"灵载体,"他怒吼,"你毁了我的仪式!"

我本能地举起剪刀,但魔神的手已经拍下。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太焕仙人手持拂尘挡在我面前!

"孽障!"仙人拂尘一挥,将魔神的手击退,"三百年前的账,该清算了!"

魔神咆哮着缩回地底。太焕仙人转身看我,目光复杂:"小友,你可知强行进入元辰宫的代价?"

我看向手腕上越来越淡的红烟:"无论什么代价,我都要带她回来。"

仙人叹息:"痴儿...罢了,我送你一程。"拂尘轻扫,一道白光包裹住我,"记住,元辰宫中,真即是假,假即是真..."

白光闪过,我站在了白玉宫殿前。殿门缓缓打开,里面传来莫清颜的声音:

"毛川...欢迎来到我的记忆深处..."

07

白玉宫殿的大门在我面前无声开启,一股混合了血腥与茉莉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这是莫清颜的味道,却比平时更加浓郁,仿佛三百年的岁月都浓缩在这一呼一吸间。

"清颜?"我试探着呼唤,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没有回应。我迈步走入,身后的门立刻关闭,将我彻底隔绝在这个奇异的空间里。宫殿内部比外观大得多,穹顶高得看不见尽头,四周墙壁上镶嵌着无数面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不同的场景——有些是古代的街巷,有些是现代的都市,还有些是根本不属于人间的诡异景象。

我的阴阳视界自动开启,左眼的血光与右眼的金光交织成网,扫描着这个空间。镜中的画面随之变化,有些甚至浮现出文字:

【泰山血祭·崇祯二年】 【金陵城夜宴·康熙十八年】 【上海滩舞厅·民国二十六年】 【现代公寓·与你初遇】

我怔住了。这些都是莫清颜生命中的重要时刻,这座宫殿是她的记忆迷宫!

手腕上的红烟突然变得炽热,指向右侧的一条长廊。我顺着指引前进,两侧的镜子开始播放莫清颜的记忆片段:

——年幼的她被父亲牵着手走向祭坛,红裙在风中飘动; ——被转化后的第一夜,她蜷缩在洞穴角落,獠牙刺破了自己的嘴唇; ——那个被她放过的书生,临别时赠予她一枚玉佩; ——三百年来无数个月夜,她独自站在高处望着人间灯火...

我的心揪了起来。三百二十五年的孤独,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沉重。

长廊尽头是一扇雕花红木门,上面用金漆写着"元辰内室"。门缝中渗出淡淡的红光,与莫清颜的红瞳颜色一模一样。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我愣在原地——房间中央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通体晶莹如红宝石,被无数黑色锁链缠绕。每条锁链上都刻着细小的符文,随着心脏的跳动发出幽暗的光。

"本命珠..."我喃喃道。太焕仙人说过,这是血族的力量核心,也是灵魂的具现化。

走近观察,我发现心脏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最严重的一道几乎将它劈成两半。红烟从我手腕飘出,环绕着心脏舞动,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怎么修复它?"我四下寻找工具,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用你的血啊,笨蛋。"

我猛地转身,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坐在窗台上,晃着双腿冲我笑。她约莫七八岁年纪,血色瞳孔大得惊人,嘴角微微露出尖牙。

"你是...小时候的清颜?"

"算是吧,"小女孩跳下窗台,"我是她留在这里的一缕意识,负责看守本命珠。"她歪头打量我,"你就是那个灵载体?比想象中普通嘛。"

我苦笑:"我也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三百多岁的吸血鬼。"

"爱?"小女孩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你知道血契的真正含义吗?"

"共生关系?"

"不止,"她走到本命珠前,轻触那些锁链,"血契是双向的束缚与馈赠。她给你血族的力量,你给她人类的温度。"血色瞳孔转向我,"但最重要的是,你能帮她打破红珠的诅咒——因为你的灵载体体质,来自她的父亲。"

我如遭雷击:"什么?"

"你以为阴阳眼是天生偶得?"小女孩冷笑,"那是魔神血脉的标记。三百年前那场血祭,我父亲分离了自己的善念,投入轮回,就是为了等待今天——一个能同时承载阴阳的存在。"

我的脑中闪过魔神青铜面具下那张与我相似的脸,胃部一阵绞痛:"所以我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曾经是,"小女孩轻轻说,"直到他低估了血契的力量,也低估了你。"她指向本命珠,"你的血能修复它,也能解放她。但代价是,你会暂时变成真正的血族,而她会获得部分灵载体能力。"

"具体怎么做?"

"把你的血滴在本命珠上,然后..."她狡黠一笑,"亲它一下。"

我差点被口水呛到:"亲一颗心脏?"

"它现在是珠子形态,"小女孩翻了个白眼,"而且那是她的本命珠,相当于...最私密的部分。"

我的耳根发烫,但还是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那颗"心脏"上。血液接触表面的瞬间,锁链剧烈震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本命珠贪婪地吸收着我的血,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深吸一口气,我俯身轻吻那颗珠子。

世界突然天旋地转。宫殿、镜子、小女孩全部消失,我被拉入一段陌生的记忆——

暴雨倾盆的夜晚,年轻的魔神站在悬崖边,怀中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白衣少女。少女胸口插着一把银刀,鲜血染红了整个前襟。

"清颜,坚持住!"魔神——那时他还不是魔神——声音颤抖,"我能救你!"

少女虚弱地摇头:"父亲...别再...堕落了..."

"不!"他仰天咆哮,眼中金光大盛,"如果成魔能救你,我愿永世为魔!"

他拔出少女胸口的刀,割开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入她的伤口。天空电闪雷鸣,一道红光从天而降,击中祭坛中央的红珠。珠子一分为二,一半飞入少女胸口,一半融入男人额头。

"以吾之名,赐汝永生!"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可怖,"以此为契,父女同命!"

画面跳转。少女在洞穴中醒来,红瞳獠牙,手腕上多了一串红珠手链。她痛苦地蜷缩着,而洞外的男人——现在已是真正的魔神——正在用活人祭祀,鲜血汇成溪流渗入地下...

记忆再次切换。魔神站在血月下,面前悬浮着七颗红珠:"七魂齐聚,灵界洞开。待吾善念归来,阴阳合一,则三界尽在掌握!"

我猛地回到现实,跪在地上大口喘息。本命珠已经焕然一新,黑色锁链全部断裂。红烟重新缠绕我的手腕,但这次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红珠虚影。

"想起来了吗?"小女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的使命从来不是杀他...而是取代他。"

我还想追问,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宫殿的镜子一面接一面碎裂,露出后面无尽的黑暗。

"糟了,父亲发现我们了!"小女孩惊慌地说,"快带着本命珠离开!"

我伸手去取珠子,却在触碰的瞬间被一道金光击中。本命珠化作流光钻入我的胸口,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奔涌。我的犬齿变长,指甲变尖,皮肤苍白如纸——我变成了血族!

"记住!"小女孩的身影开始消散,"元辰宫一日,外界一时辰。血月完全体即将降临,你必须..."

她的话没说完,整个元辰宫轰然崩塌。我坠入无边黑暗,耳边回荡着魔神愤怒的咆哮。

再次睁开眼,我躺在废弃教堂的地上。太焕仙人站在一旁,拂尘轻扫,为我挡去落下的碎石。

"成功了?"他问。

我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尖牙:"算是吧...但我变成了吸血鬼。"

仙人微微一笑:"暂时的。本命珠与你融合,是为了保护它不被魔神夺取。"他指向窗外,"看。"

我顺着方向望去,倒吸一口冷气——血月已经膨胀到原来的三倍大小,占据了小半边天空。月光下,城市的轮廓扭曲变形,无数半透明的影子在街道上游荡。更可怕的是,一些建筑开始"融化",像是蜡像遇到了高温。

"灵界与现实的重叠加速了,"仙人神色凝重,"魔神正在强行打开两界通道。"

我感受着体内流动的新力量,阴阳视界自动升级——现在我能同时看到现实世界和灵界倒影,就像透过两层叠加的透明胶片。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形成,那里是...

"仪式地点!"我跳起来,"在城北的旧电厂!"

仙人点头:"七魂已聚其六,你是最后一个。若被捕获,魔神将完成仪式。"

"那就主动出击,"我露出獠牙,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在他准备好之前,打他个措手不及。"

仙人沉吟片刻:"你现在拥有清颜的部分力量,加上自己的灵载体体质,确实有一战之力。但魔神在祭坛附近实力倍增,你需要..."

"一个诱饵,"我突然说,"让他分心。"

"正是。"

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王胖子的电话:"胖子,帮我个忙..."

一小时后,我站在旧电厂外围。这座苏联风格的建筑在血月下显得格外阴森,高耸的烟囱像是要刺破月亮。我的阴阳视界穿透墙壁,看到内部已经被改造成一个巨大的祭坛——六根石柱围成一圈,每根上面都绑着一个昏迷的年轻人,胸口嵌着血眼石。中央平台上,魔神正在绘制最后的符文。

王胖子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我到位了,消防车也准备好了。话说...你确定这能行?"

"不确定,"我老实承认,"但如果失败,记得把我俩的故事写成小说。"

耳机里传来胖子的咒骂声,但我已经摘下了耳机。深吸一口气,我感受着体内两股力量的流动——血族的敏捷与力量,灵载体的洞察与预见。手腕上的红珠虚影微微发烫,像是莫清颜在给我打气。

"准备好了吗,搭档?"我轻声问。

红烟飘出,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轻轻点头。

我咧嘴一笑,獠牙在月光下闪着寒光:"那就让我们大闹一场吧。"

纵身跃上围墙,血族的力量让我轻松翻越。落地时悄无声息,像一只真正的夜行动物。工厂内部比想象的更加诡异——地面渗出暗红色液体,墙壁上爬满血管般的纹路,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

避开巡逻的魔傀,我潜行到主厂房附近。从这里能清晰看到祭坛全貌——六根石柱上的祭品已经奄奄一息,他们的灵魂正被血眼石一点点抽取。魔神站在中央,青铜面具在血月下泛着冷光,手中红珠与天上月亮呼应着跳动。

耳机里传来胖子的倒计时:"三、二、一...行动!"

工厂南侧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着是消防车的警笛。魔神猛地转头,面具下的金眼眯起:"蝼蚁..."

他挥手派出一队魔傀去查看,这正是我等待的机会。借着骚乱,我猫腰冲向最近的石柱。柱子上绑着的是个穿校服的男生,胸口的血眼石已经吞噬了他大半灵魂。

"坚持住,"我小声说,用血族的尖指甲划开绳索,"马上就..."

"找到你了。"

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僵在原地,缓缓转身——魔神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青铜面具几乎贴到我脸上。

"善念化身,"他轻笑,"终于来自投罗网了。"

我强作镇定:"老爸,三百年不见,你看起来...挺糟糕的。"

魔神大笑,声音像是金属摩擦:"有趣。清颜的血让你变得勇敢了?"他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可惜勇敢救不了你!"

我挣扎着,突然看到魔神身后飘过一道红影——是莫清颜的残魂!她朝我眨眼,然后化作红烟钻入了魔神手中的红珠。

魔神似乎也感觉到了异样,手劲微微一松。我抓住机会,猛地抬膝撞向他腹部,同时獠牙刺向他手腕。魔神吃痛松手,我趁机滚到一旁。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魔神冷笑,"看看你的周围!"

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数十个魔傀包围。更糟的是,祭坛上的符文开始发光,六根石柱上的血眼石同时射出血光,在空中交织成一个巨大的眼睛图案。

"七魂已聚其六,"魔神高举红珠,"加上你的眼睛,仪式照样完成!"

魔傀们一拥而上。我拼命抵抗,血族的力量让我轻易撕碎几个,但数量实在太多。很快,我就被按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魔神走近。

"放心,"他俯视着我,语气近乎慈爱,"不会太疼。毕竟...你是我的一部分。"

就在他伸手要挖我眼睛的瞬间,异变突生——他手中的红珠突然剧烈震动,发出刺目的红光!

"什么...清颜?!"魔神惊愕地看着红珠,"你竟敢...啊!"

红珠炸裂,莫清颜的虚影从中跃出,利爪直取魔神咽喉。魔神仓促后退,面具被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现在!"莫清颜的残魂对我喊。

我明白她的意思,集中全部精力,阴阳视界全开!左眼的血光与右眼的金光融合,化作实质的光束射向空中的血眼图案。光束击中瞬间,整个图案扭曲变形,六根石柱同时炸裂!

"不!"魔神咆哮,"你们毁了一切!"

工厂开始崩塌,灵界倒影与现实的重叠变得不稳定。魔傀们尖叫着化为黑烟,六名祭品从石柱上跌落。

莫清颜的残魂飘到我身边,比之前凝实了许多:"快走...这里要塌了..."

我扛起最近的祭品,对其他人大喊:"能动的跟我来!"

我们跌跌撞撞地冲向出口。身后,魔神站在崩塌的祭坛中央,青铜面具完全裂开,露出下面那张与我相似的脸。

"这还没完!"他的声音穿透轰鸣,"血月完全体降临之时,我会亲手取回属于我的一切!"

冲出工厂的瞬间,整座建筑在我们身后坍塌。太焕仙人及时出现,拂尘一挥,将我们传送到安全地带。

王胖子跑过来,脸色煞白:"我靠!你变成吸血鬼了?"

我摸了摸獠牙,苦笑:"暂时的...希望如此。"

转头看向莫清颜的残魂,她比之前更加清晰,几乎能看到生前的轮廓:"清颜,你的本命珠..."

"在你心里,"她轻声说,"暂时保管好它。"

太焕仙人检查了六名祭品的情况:"灵魂受损,但性命无碍。不过..."他望向天空,"血月完全体仍在逼近,魔神只是暂时受挫。"

我感受着胸口的异样跳动——莫清颜的本命珠与我的心脏同步搏动,带来一种奇妙的共鸣。

"下一步怎么办?"我问。

仙人看向我:"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本命珠让你拥有了部分血族能力,但也加速了阴阳视界的进化。若继续下去..."

"我会变成什么?"

"不知道,"仙人坦言,"或许是超越灵载体与血族的存在,也或许..."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莫清颜的残魂握住我的手——虽然感觉不到实体,但那股熟悉的寒意仍在:"还有第三条路。"

"什么路?"

她与仙人对视一眼,然后看向我:"在血月完全体降临前,找到我的肉身。本命珠归位后,我们可以尝试...逆转血契。"

"逆转?那会怎样?"

"你将失去所有超自然能力,"她轻声说,"变回普通人。"

我沉默了。变回普通人意味着再也看不见灵界,再也无法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但也意味着摆脱这一切疯狂。

"考虑清楚,"仙人说,"时间不多了。"

远处,血月又变大了一分。我看向莫清颜的残魂,她血色瞳孔中映出我的倒影——一个半人半吸血鬼的怪物。

"告诉我,"我轻声问,"如果逆转血契,你会...怎样?"

她微微一笑,那是我熟悉的、带着尖牙的笑容:"我会变成一个普通女孩,大概...三百二十五岁的普通女孩。"

我忍不住笑了:"那听起来不错。"

"所以你的选择是?"

我看向血月,看向昏迷的祭品,看向自己尖利的指甲。然后,我握住那缕红烟——虽然握不住,但心意到了。

"带我去找你的身体。"

08

泰山脚下的夜晚比城市更加漆黑。我仰头望着这座承载了无数传说的神山,阴阳视界下,整座山体笼罩着一层诡异的红光,像是被浸泡在血水中。手腕上的红珠虚影微微发烫,莫清颜的残魂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就是这里,"我轻声说,"三百二十五年前,你父亲把你变成血族的地方。"

红烟飘出,在我面前凝结成一个模糊的人形。比起几天前,莫清颜的残魂更加凝实了,甚至能隐约看到她的五官轮廓。

"我...记得这里,"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血池在山腹中,入口在日观峰背面。"

我点点头,开始沿着陡峭的山路攀爬。血族的力量让我身手敏捷,即使是最险峻的岩壁也能轻松翻越。但每接近山顶一步,胸口就多一分压抑感——那里有什么东西在排斥我,或者说,在排斥我体内的本命珠。

日观峰背面有一处几乎垂直的悬崖。我的阴阳视界穿透岩壁,看到了隐藏其后的通道——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尽头是个巨大的天然洞穴。

"找到了!"我兴奋地说,伸手去推岩壁。触手的瞬间,石面突然变得像水面一样波动,我的手臂直接穿了进去。

"小心,"莫清颜的残魂警告,"这里有父亲的结界。"

我深吸一口气,整个人跨入岩壁。穿过结界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仿佛有无数冰针刺入骨髓。胸口的本命珠剧烈跳动,散发出温暖的红光保护着我。

通道内部比想象中更加阴森。墙壁上镶嵌着人骨制成的灯台,幽蓝的火焰无声燃烧。阶梯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每走一步,那些符文就亮起血光,像是在记录入侵者的踪迹。

"这些符文..."我蹲下查看。

"血族文字,"莫清颜解释,"记载着转化仪式的步骤。"

我仔细辨认,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符文中夹杂着现代日期!最近的一个是三天前,旁边画着七个小人,其中六个被划掉,只剩下最后一个...

"他在记录祭品的捕获情况,"我声音发紧,"我是最后一个。"

莫清颜的残魂沉默了一下:"所以我们必须在血月完全体降临前找到我的肉身。一旦仪式开始,父亲的力量会暴增数倍。"

阶梯仿佛没有尽头。我们走了将近一小时,空气越来越潮湿,带着浓重的铁锈味。终于,通道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出现在眼前——

洞穴中央是个直径约二十米的血池,粘稠的液体在其中缓慢翻涌,表面浮着诡异的泡沫。池边立着七根石柱,与我在灵界倒影中看到的一模一样。最可怕的是,血池正上方悬浮着一具水晶棺,里面躺着穿红裙的莫清颜!

"清颜!"我冲向血池,却在距离边缘三米处被无形屏障弹开。

"是血族结界,"她的残魂飘到池边,"需要血族之血才能打开。"

我咬破手指,将血滴向结界。血液接触屏障的瞬间,整个洞穴剧烈震动!血池沸腾起来,池底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不好!"莫清颜的残魂急道,"父亲在血池里留了守卫!"

血池中央鼓起一个巨大的气泡,破裂后,一个由血液凝聚而成的巨人站了起来。它没有五官,但胸口嵌着一颗血眼石,与魔神的一模一样。

"血魔傀儡,"莫清颜的声音充满恐惧,"父亲用自己的一滴精血创造的怪物!"

血魔发出无声的咆哮,挥拳砸向我。我勉强闪开,原先站立的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这力量...根本不是我能抗衡的!

"跑!"莫清颜的残魂喊道,"它只对入侵者有反应,我来引开它!"

红烟化作箭矢射向血魔的眼睛,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我趁机绕向血池另一侧,寻找打开结界的方法。

阴阳视界下,结界呈现出复杂的网络结构,七个节点分别对应七根石柱。我冲向最近的一根,发现柱子上刻着古老的星图——是血月运行的轨迹!

"需要按照特定顺序激活石柱!"我喊道,"清颜,你还记得转化仪式的步骤吗?"

她的残魂一边躲避血魔的攻击,一边回答:"倒...倒着来!逆转仪式需要倒序!"

我迅速研究星图,找到了起始点——最北边的石柱。将血滴在上面后,柱子亮起微弱的红光。第二根、第三根...随着每一根石柱被激活,结界的力量都在减弱。

血魔察觉到我的意图,放弃追击莫清颜,转身向我冲来。我拼命跑向第四根石柱,但血魔的速度太快了!就在它即将抓住我的瞬间,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将血魔劈成两半!

"太焕仙人!"我惊喜地喊道。

仙人手持拂尘,白袍在血池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粉色:"小友,抓紧时间。魔神已经察觉,正在赶来的路上。"

有了仙人护法,我顺利激活了剩余的石柱。当最后一根柱子亮起时,结界轰然破碎,水晶棺缓缓降落到池边。

我冲到棺前,终于看清了里面的莫清颜——她像是睡着了一般,红裙如初,长发铺散,只是脸色苍白得可怕。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胸口插着一把银质匕首,正是当年魔神用来完成转化仪式的那把!

"这是..."

"仪式之刃,"太焕仙人解释,"既是封印,也是保护。拔出它,她的肉身就会苏醒,但也会立刻被魔神感知。"

我深吸一口气,握住刀柄:"那就速战速决。"

银刀被拔出的瞬间,莫清颜的胸口喷出一股黑血,随即伤口迅速愈合。她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我熟悉的血色瞳孔,此刻却充满了陌生的迷茫。

"...你是谁?"她问,声音虚弱但清晰。

我如遭雷击。她不记得我了?

莫清颜的目光移向我胸口的本命珠虚影,突然皱眉:"那是...我的本命珠?为什么会在你体内?"

太焕仙人上前一步:"血契逆转未完成,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被封印前。"

我这才想起,三百二十五年前的她根本不认识我。一股苦涩在喉间蔓延,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时间解释了,你父亲马上就要..."

洞穴入口处传来一声巨响,整个空间都在震动。碎石从顶部掉落,血池掀起巨浪。

"晚了,"仙人神色凝重,"他来了。"

青铜面具的魔神大步走入洞穴,每走一步,地面就多一道裂缝。他的目光扫过我们,在看到苏醒的莫清颜时停顿了一下。

"女儿,"他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慈爱,"你终于醒了。"

莫清颜——三百二十五年前的莫清颜——警惕地看着他:"父亲,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胸口会有银刀?"

魔神轻笑:"保护措施而已。现在,回到我身边来。"

我挡在莫清颜前面:"休想!"

魔神这才正眼看我,青铜面具下的金眼微微眯起:"灵载体...有意思,你竟然融合了我女儿的本命珠。"他突然伸手,一股无形的力量掐住我的喉咙,"那就一起成为祭品吧!"

我被提到半空,呼吸困难。胸口的本命珠剧烈跳动,试图保护我,但在魔神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作用。

就在我即将失去意识时,一道红影闪过——莫清颜的残魂从本命珠中冲出,直扑她的肉身!两股同源的灵魂力量相撞,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魔神被迫松手,我摔在地上大口喘息。抬头看去,红光中,两个莫清颜正在融合——三百二十五年前的她,和与我朝夕相处的她!

"不!"魔神怒吼,想要阻止,却被太焕仙人拦住。

红光渐渐消散,站在原地的莫清颜焕然一新。她的红裙无风自动,血色瞳孔中流转着金光,那是...我的力量!

"父亲,"她的声音同时包含了过去与现在的记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得逞。"

魔神冷笑:"就凭你们?一个半吊子灵载体,一个背叛的血族,再加一个多管闲事的仙人?"

莫清颜没有回答,而是转向我:"毛川,还记得逆转血契的方法吗?"

我点头:"用我的血,将本命珠还给你。"

"不止如此,"她轻声说,"还需要一个自愿的牺牲。"

我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太焕仙人叹息:"血契逆转的最后一步,需要一方主动放弃所有力量。对你而言是灵载体体质,对她而言是...永生。"

我震惊地看着莫清颜:"你会变成普通人?"

"会老,会死,"她微微一笑,"但能真正地活着。"

魔神暴怒:"荒谬!"他挥手打出一道黑光,直击莫清颜心口。

我本能地扑过去,用身体挡在她前面。黑光穿透我的胸膛,却没有预想中的剧痛——本命珠吸收了大部分伤害!

"现在!"莫清颜抓住我的手,按在她胸口,"逆转血契!"

我咬破另一只手的手指,将血涂在她的心口。血液接触到皮肤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力量将我们连接起来。本命珠从我胸口缓缓浮出,向莫清颜体内移动。

魔神疯狂地攻击我们,但太焕仙人展开了一道屏障,暂时挡住了他。

"听着,"莫清颜在光芒中凝视我的眼睛,"逆转完成后,我会失去所有力量,但父亲也会因为血契断裂而虚弱。那是唯一击败他的机会。"

我握紧她的手:"然后呢?"

"然后..."她笑了,"我们可以去喝那杯欠你的奶茶。"

本命珠完全融入莫清颜体内的瞬间,一股冲击波以我们为中心扩散开来。魔神被震退数步,青铜面具裂开了一道缝隙。

我跪倒在地,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流失——阴阳视界正在关闭,眼中的金光逐渐褪去。莫清颜也变了,她的獠牙缩短,血色瞳孔变成了普通的深褐色。

"成功了..."她虚弱地说。

魔神发出不似人类的咆哮,面具彻底碎裂,露出下面那张与我七分相似的脸:"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血月完全体即将降临,仪式无法中断!"

他抬手召唤,血池中的液体冲天而起,化作无数血箭射向我们。太焕仙人挥动拂尘抵挡,但明显力不从心。

莫清颜挣扎着站起来:"父亲的血月仪式需要七个特殊灵魂作为祭品。现在六个已经被他吸收,你是最后一个。"

"那如果我..."

"不!"她打断我,"我不会让你牺牲的。"

魔神的力量越来越强,整个洞穴开始崩塌。太焕仙人被一道血箭击中,摔在远处。我和莫清颜被逼到角落,无路可退。

就在这生死关头,我的眼睛突然一阵剧痛——本以为已经消失的阴阳视界再次开启,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左眼血光,右眼金光,两道光束交织成网,暂时挡住了魔神的攻击。

"这是..."

"最后的回光返照,"莫清颜紧紧握住我的手,"灵载体体质在彻底消失前的最后爆发。"

我感觉到力量在迅速流失,但也在这短暂的巅峰中看到了之前从未注意到的东西——魔神胸口有一个发光的红点,那是...他的本命珠!

"清颜,他的弱点在胸口!"

莫清颜点头,突然从地上捡起那把银质匕首:"用这个,能破坏本命珠。"

"但我们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她神秘地笑了:"谁说我们要近身?"

在我惊讶的目光中,莫清颜将银刀递给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我的手机?

"现代科技,"她快速操作着,"加上一点血族小技巧。"

她将手机对准银刀,屏幕上显示出一连串复杂的符文。随着最后一个符文亮起,整把刀开始发出刺目的白光。

"投掷武器改良版,"她把刀还给我,"现在它有自动追踪功能了。"

魔神已经突破了金光防御,大步向我们走来。我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掷出银刀——

刀身化作一道白光,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绕过魔神的防御,精准地刺入他胸口的红点!

魔神僵住了,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的刀柄。本命珠碎裂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是玻璃杯掉在地上。

"不...可能..."他的身体开始崩解,皮肤龟裂,露出下面流动的黑血,"我是...永生的..."

莫清颜走到他面前,眼中没有仇恨,只有怜悯:"没有什么是永生的,父亲。就连血月,也有阴晴圆缺。"

魔神的身体彻底瓦解,化作一滩黑血融入池中。与此同时,洞穴顶部的岩层裂开,露出外面的夜空——血月正在褪去红色,恢复成正常的银白色。

"我们...成功了?"我难以置信地问。

莫清颜扶起太焕仙人,然后回到我身边:"是的,血月仪式被中断了。"

我长舒一口气,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灵载体体质完全消失的后遗症来了,我像个电量耗尽的玩具,瘫倒在莫清颜怀里。

"睡吧,"她轻声说,手指拂过我的眼皮,"等你醒来,我们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我恍惚看见太焕仙人站在血池边,望着池中魔神的残骸,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他的嘴唇微动,像是在说: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09

医院的消毒水味刺得我鼻子发痒。我盯着自己苍白的指甲——曾经能轻易撕裂钢铁的血族利爪,现在连个苹果都削不动了。

"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医生推了推眼镜,"除了轻微贫血和视力下降,你的身体指标比大多数人都健康。"

我苦笑。当然健康,毕竟三天前我还是个半人半吸血鬼的怪物。现在,我只是个普通的、会感冒会流血的毛川。

走出诊室,莫清颜在走廊长椅上等我。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侧脸上,三百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她的皮肤在阳光下没有冒烟。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红裙和尖牙都成了过去式。

"怎么样?"她问。

"医生说我可以活到八十岁,"我坐到她旁边,"前提是不熬夜、不酗酒、不吃垃圾食品。"

莫清颜轻笑:"那对你来说比打魔神还难。"

我望着她褐色的眼睛——曾经让我着迷的血色瞳孔消失了,但眼神里的温度还在。失去永生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我没敢问。

"接下来去哪?"她问,"回公寓吗?"

我摇头:"先去见王胖子。那家伙打了二十个未接来电,再不去见他,他该报警了。"

咖啡厅里,王胖子盯着我俩看了足足三分钟。

"所以,"他压低声音,"你们真的变回普通人了?"

我点头,把奶茶推给莫清颜——她现在终于能尝到味道了。第一口下去,她眼睛亮得像星星,这反应比我想象的可爱一百倍。

"那...魔神呢?泰山呢?血月呢?"胖子连环炮似的发问。

"结束了。"我简短地说,"血月褪去,魔神消散,灵界倒影也恢复正常了。"

胖子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行吧,至少你俩还活着。"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个太焕仙人呢?"

我和莫清颜对视一眼。自从泰山一战后,仙人就消失了,只在我口袋里留下一张字条:【因果未了,静待花开】。

"去云游了吧。"我含糊其辞。

回家路上,莫清颜突然停下脚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街角站着一个穿黑袍的小女孩,正冲我们微笑——是元辰宫里那个"小时候的清颜"!

"等等!"我追过去,但拐角处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放着一个青铜小镜。

莫清颜捡起镜子,脸色骤变:"这是...父亲的东西。"

我凑近看,镜面模糊不清,但隐约映出两个影子——我和魔神。

"他还没完全消失。"莫清颜声音发抖。

当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太焕仙人站在一片白雾里,手中拂尘指向我胸口:"灵载体虽散,印记犹在。魔神借你之眼看过人间,此缘未断。"

醒来时,我发现枕边放着那面青铜镜,镜面上多了一行血字:【血月虽逝,暗影长存】。

"清颜!"我翻身下床,却发现她不在公寓里。

手机震动,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老槐树下见。别带镜子。】

城东的老槐树是太焕仙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我赶到时,莫清颜已经在那里了,身边站着...另一个我?

不,仔细看,那人只是轮廓像我,穿着古装,长发束起——是元辰宫里见过的,我的前世元神!

"你来了。"莫清颜神色复杂,"他说有重要的事告诉我们。"

前世元神向我点头:"三百年前,魔神分离善恶两念。善念入轮回成为你,恶念继续为祸人间。如今恶念虽散,但根源未除。"

"什么意思?"我问。

"你体内仍有魔神血脉的种子,"他说,"当血月再现时,它会发芽。"

我如坠冰窟:"所以我还会变成怪物?"

"不,"前世元神摇头,"但魔神会借你重生。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主动唤醒血脉,在可控状态下净化它。"他看向莫清颜,"而这需要她的协助。"

莫清颜握紧我的手:"怎么做?"

"重返元辰宫,找到被封印的善念本源,与恶念达成平衡。"前世元神的身影开始变淡,"镜子是钥匙...但要小心,它也是..."

话未说完,他的身影就消散了。槐树上飘下一张黄纸,上面写着:【月圆之夜,镜照本心】。

回家后,我们研究了整晚青铜镜。镜子背面刻着古老的星图,与泰山血池石柱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每当月光照到镜面,就会浮现出模糊的画面——有时是血池,有时是祭坛,最近一次甚至出现了魔神的青铜面具。

"月圆就在三天后,"莫清颜忧心忡忡,"我们没有任何超自然能力了,怎么重返元辰宫?"

我摸着胸口的疤痕——那是本命珠留下的痕迹:"或许...我们不需要能力,只需要这个。"

三天后,满月当空。我们在公寓楼顶布置好简易祭坛——其实就是摆了一圈蜡烛,中间放着青铜镜。太寒酸了,连王胖子都吐槽:"你们管这叫仪式?连个魔法阵都没有!"

"闭嘴,"我紧张地盯着镜子,"这叫返璞归真。"

月光直射镜面的瞬间,异变突生。镜中的月亮变成了血红色,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在空中打开了一个漩涡状的入口。

"这就是...元辰宫的通道?"王胖子目瞪口呆。

莫清颜深吸一口气:"我和毛川进去。胖子,你守在外面,别让任何人靠近。"

"等等!"胖子塞给我一个背包,"黑狗血、朱砂、桃木剑...呃,可能没啥用,但带着壮胆!"

我哭笑不得地接过,和莫清颜手拉手走向光柱。接触的瞬间,熟悉的失重感袭来,再睁眼时,我们已经站在了白玉宫殿前。

宫殿比上次更加破败,墙壁上的镜子大多碎裂,地面布满裂缝。最诡异的是,空气中飘浮着黑色絮状物,像是烧焦的羽毛。

"有人先来了。"莫清颜警惕地说。

推开殿门,眼前的景象让我们毛骨悚然——大殿中央站着戴青铜面具的魔神,脚下躺着...另一个莫清颜!

"清颜?"我震惊地看着身边的女孩。

她同样满脸错愕:"那是...我的肉身?"

魔神抬头,面具下的金眼闪烁着诡异的光:"来得正好。灵载体与血族,我的两件杰作终于齐了。"

我这才明白,泰山血池里被我们摧毁的只是他的化身,真正的魔神一直藏在元辰宫中,守着莫清颜被封印的肉身!

"父亲,"莫清颜强作镇定,"你已经失败了。血月消失,祭坛被毁..."

"愚蠢!"魔神冷笑,"血月只是工具,我要的是阴阳合一的力量!"他指向我,"灵载体能穿梭两界,"又指向地上的莫清颜,"血族能永生不灭。二者结合,才能打开真正的天门!"

我听得一头雾水,但直觉告诉我很不妙。果然,魔神突然挥手,地上的莫清颜肉身漂浮起来,胸口重新浮现出血眼符号。

"你以为逆转血契就结束了?"魔神的声音充满嘲弄,"血契从来都是双向的。你给了她人性,她也给了你...魔性。"

我胸口突然剧痛,疤痕处渗出黑血。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是要破体而出。

"毛川!"莫清颜扶住我,"坚持住!别让他唤醒你体内的种子!"

魔神继续施法,大殿开始震动。穹顶裂开,露出外面血色的天空——血月再现了,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巨大!

"晚了,"魔神狂笑,"种子已经发芽!"

我跪倒在地,感觉身体正在被撕裂。皮肤下浮现出黑色纹路,眼睛再次变成一金一红的异色瞳。但这次,痛苦中多了一丝诡异的愉悦,仿佛这才是我的真实形态...

"不..."莫清颜泪流满面,"别屈服于它!"

她的泪水滴在我手上,奇迹般地让黑色纹路退散了一些。我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正在被转化——不是血族,而是更可怕的东西。

"清颜..."我艰难地说,"镜子...用镜子..."

她立刻明白我的意思,抓起地上的青铜镜对准魔神。月光通过镜面折射,形成一道光束照在魔神胸口。

"没用的,"魔神嗤笑,"普通的镜子伤不了我..."

但他错了。这面镜子不是普通的法器,而是太焕仙人留下的"因果镜"!光束照到的地方,魔神的身体开始透明化,露出里面纠缠的黑白两股能量。

"就是现在!"我拼尽全力扑向魔神,不是攻击,而是...拥抱。

魔神愣住了。在他分神的瞬间,我体内的黑色种子破体而出,化作无数黑线缠住他的白色能量。两股力量在空中交织,形成一个太极图案。

"你...?"

"善恶本是一体,"我咬牙道,"你分离它们,我 reunite them!"

魔神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身体开始崩解。但这次不是化为黑血,而是分解成无数光点,一半纯白,一半漆黑。

莫清颜趁机跑到自己肉身旁边,将青铜镜按在血眼符号上。镜子发出刺目的金光,符号应声而碎!

"不!"魔神最后的挣扎,"我还会回来的!"

"不,你不会。"我拾起镜子,对准空中旋转的太极图,"因为从今往后,我就是你。"

金光与血光交织,太极图被吸入镜中。镜面先是漆黑一片,然后慢慢浮现出正常的倒影——我的脸,异色瞳已经消失,恢复成普通的黑褐色。

寂静。

莫清颜的肉身突然睁开眼睛,大喘一口气坐起来。两个莫清颜对视一秒,然后同时伸手触碰对方。肉身化作红光融入现代装的莫清颜体内,她浑身一震,胸口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又很快隐去。

"结束了?"她虚弱地问。

我点头,看向手中的镜子——它正在慢慢锈蚀,最终化为一堆铜绿。"这次真的结束了。"

回到现实世界已是黎明。王胖子在楼顶睡着了,被我们摇醒时还流着口水。

"搞定了?"他揉着眼睛问。

莫清颜望着东方泛白的天空:"嗯,再也没有血月,没有魔神,没有灵界倒影了。"

"那你们..."胖子欲言又止。

我明白他的担忧:"我们依然是普通人。只不过..."我看向莫清颜,她心领神会地笑了。

"只不过我们记得一切。"她轻声说。

三个月后,我和莫清颜开了一家小小的咖啡馆,名字就叫"血月"。王胖子是常客,总爱跟客人讲些"都市传说",没人当真,除了偶尔来光顾的一个白胡子老头——他总坐在角落,点一杯茉莉花茶,留下丰厚的小费。

某个雨夜,打烊后,我和莫清颜坐在窗边看雨。她的头发长了,染回了黑色,手腕上戴着我送的红珠手链——当然,只是普通的装饰品。

"后悔吗?"我突然问,"失去永生。"

她搅动着奶茶——现在她最爱焦糖玛奇朵——想了想说:"三百二十五年来,我从未真正活过。直到遇见你。"

雨声渐密,玻璃窗上倒映着我们的身影。恍惚间,我似乎看到镜中的莫清颜对我眨了眨血色瞳孔,但定睛一看,还是那双温柔的褐色眼睛。

"怎么了?"她问。

我摇头,握住她的手:"没什么。只是觉得...平凡真好。"

更新时间:2025-07-07 10:3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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