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我几乎没合眼。
只要一闭上眼睛,耳边就是那个男人的声音,眼前就是沙发上那个黑乎乎的人影。
天一亮,我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白芮也起来了,正在厨房做早餐。
她穿着可爱的卡通围裙,和平时在公司里那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判若两人。
“安安,醒了?昨晚睡得好吗?”她笑着问我。
我看着她的笑脸,把昨晚的恐怖经历咽了回去。
不能说。
说了她只会觉得我精神出了问题。
“挺好的,谢谢芮姐。”我扯出一个笑。
吃完早餐,我坚持要回自己的出租屋。
“不行,太危险了!”白芮不同意,“万一凶手还没走远,想对你下手怎么办?”
“芮姐,我不能一直麻烦你。再说,我回去拿点东西。”
我态度很坚决,白芮只好开车送我。
我的出租屋在个老小区,楼道里堆满了杂物,灯光昏暗。
白芮把我送到楼下,说在车里等我。
我一个人走上楼,心里七上八下的。
拿出钥匙开门,手都有点抖。
门开了。
屋子里和我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东西摆得乱七八糟。
我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是神经过敏。
我快速地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塞进包里。
准备走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床头柜。
上面放着一个玻璃杯,是我昨晚喝水用的。
我记得很清楚,我走的时候,杯子里还剩了半杯水。
现在,杯子是空的。
不仅是空的,杯口还有一圈淡淡的,已经干涸了的水渍。
像是有人在我走后,把那半杯水喝光了。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冲出房间,疯了一样地往楼下跑。
白芮在车里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吓了一跳。
“怎么了安安?”
“芮姐,快走!快开车!”我钻进车里,语无伦次。
白芮看我状态不对,也没多问,立刻发动了车子。
车开出去好远,我的心还在狂跳。
我跟白芮说了杯子的事。
她皱着眉,想了想说:“会不会是你记错了?或者水自己蒸发了?”
“不可能!”我叫道,“一个晚上怎么可能蒸发半杯水!”
白芮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安安,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开始胡思乱想了?”
“我没有!”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那种担忧让我觉得很无力。
她不信我。
没有人会信我。
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成了惊弓之鸟。
我不敢一个人待着,晚上睡觉必须开着灯。
白芮对我很好,每天给我做好吃的,开导我,但我知道,她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像在看一个病人。
而那些奇怪的事情,并没有因为我搬到她家就停止。
我晚上总能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客厅里拖着脚走路。
有时候,我放在桌上的东西,第二天早上会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我跟白芮说,她每次都用很温柔的语气告诉我,是我想多了,是我自己放的忘记了。
我快疯了。
这天,律师给我打电话,说案子有了一点新进展。
警察在案发现场附近的一个垃圾桶里,找到了凶器。
是一条很细的钢丝。
上面没有指纹,但钢丝的材质很特殊,不是市面上常见的。
律师说,这是一个好消息,证明我没有作案工具。
挂了电话,我稍微松了口气。
白芮也很高兴,说要带我出去吃大餐庆祝一下。
我们去了一家高档的西餐厅。
我没什么胃口,白芮却兴致很高,还开了一瓶红酒。
“安安,你看,事情不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吗?”她给我倒酒,“很快你就能洗清冤屈了。”
我勉强笑了笑。
吃完饭,我们从餐厅出来。
门口,我看到了一个不想看到的人。
江彻。
他好像在等什么人,靠在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旁,指尖夹着一根烟,烟雾缭熏着他那张冷漠的脸。
白芮看到他,脸色立刻就变了,拉着我就想绕开走。
江彻却看见了我们,他掐了烟,朝我们走了过来。
“唐安。”他叫住我。
“江法医,我们安安已经取保候审了,你还想干什么?”白芮挡在我面前,像一只护崽的母鸡。
江彻的目光越过她,看着我。
“你的脸色很差。”他说。
“不劳你费心。”白芮冷冷地说。
“是睡不好吗?”江彻继续问我,完全无视白芮。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还是说,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我心里猛地一跳。
他怎么知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白芮急了。
江彻没理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如果有什么需要‘解剖’的,可以打这个电话。”
他说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捏着那张名片,手心全是汗。
名片很简单,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
江彻。
“神经病!”白芮骂了一句,“安安,把这东西扔了,别理他。”
我没扔,鬼使神差地把名片塞进了口袋。
回家的路上,白芮一直在说江彻的坏话,说他肯定是对我图谋不轨。
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脑子里全是江彻最后那个眼神,和他那句“不该看的东西”。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晚上,我又做噩梦了。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废弃仓库。
死去的张伟就站在我面前,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
他指着我,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我吓得拼命往后退,却撞进一个冰冷的怀抱。
我回头一看,是江彻。
他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
他对我说:“别怕,我帮你把他剖开,看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我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客厅里,又传来了那种拖着脚走路的声音。
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就在我的房门口。
我捂住嘴,不敢出声。
然后,我听到了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的声音。
有人在开我的房门!
这里是白芮家,只有我和她有钥匙!
我吓得魂飞魄散,从床上一跃而起,躲进了衣柜里。
我透过衣柜的缝隙往外看。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黑影,慢慢地,慢慢地,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衣柜里又闷又黑,我只能闻到樟脑丸和白芮衣服上残留的香水味。
我捂着嘴,大气都不敢喘。
那个黑影在房间里站了很久,一动不动。
像是在适应黑暗,又像是在……找我。
我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过了大概一分钟,也可能是一个世纪那么久。
黑影动了。
他慢慢地走向我的床,然后,弯下腰,把手伸向了我的枕头底下。
我瞪大了眼睛。
我的枕头底下,藏着江彻给我的那张名片。
他是冲着那个来的!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枕头的时候,客厅突然传来白芮的声音。
“安安?安安你睡了吗?”
更新时间:2025-11-06 08:3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