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彻开车送我回了我的出租屋。
站在楼下,看着那栋黑漆漆的旧楼,我还是有点发怵。
“上去吧,”江彻说,“我跟你上去。”
我愣了一下。
“你不怕被人看见,说不清?”
“我是法医,协助警方调查嫌疑人,合情合理。”他把车停好,话说得滴水不漏。
有他这句话,我胆子大了不少。
我们一前一后上了楼。
我打开门,屋子里还是我那天逃走时的样子,乱糟糟的。
江彻走进来,戴上随身携带的白手套,像进入案发现场一样,开始仔细地检查每一个角落。
我跟在他屁股后面,像个小跟班。
他检查得很仔细,窗台的灰尘,门锁的划痕,连地上的头发丝都不放过。
最后,他停在了我的床头柜前。
就是那个水杯的位置。
他蹲下来,用一个小手电照着地面。
“过来,”他对我招招手。
我凑过去。
“你看这里。”他指着床头柜下面的一小块地板。
那块地板的颜色,比旁边稍微深一点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什么?”
“水渍。”江彻说,“有人把水杯里的水倒在了这里,然后用纸巾擦干。但他擦得不够彻底,留下了痕迹。”
我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水不是被喝掉的,也不是蒸发的,是被人为倒掉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制造你记忆混乱的假象。”江彻站起身,“让你觉得是自己记错了,让你怀疑自己的精神状况。”
这是一种心理战术。
让我自己先崩溃。
好恶毒的手段!
江彻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在我的衣柜顶上,发现了一个东西。
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黑色的窃听器。
看到那个东西的瞬间,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有人在监听我!
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别人的耳朵里!
“这个东西,应该是在你被拘留的那天,被人装进来的。”江彻把窃听器放进证物袋。
我想起了那个空了的水杯,那个半夜潜入我房间的黑影。
所有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不是闹鬼,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陷害和精神恐吓。
“会是谁?”我颤抖着问。
江彻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懂他的意思。
除了白芮,没人有这个机会。
在我被警察带走后,是她第一时间“关心”我,帮我“收拾”东西。
我的钥匙,也一直在她那里有一把备用的。
“我……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彻底没了主意。
“将计就计。”江彻说,“你现在就给白芮打电话。”
“说什么?”
“告诉她,你还是觉得害怕,想搬回去跟她一起住。”
“为什么?”我不解。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江彻的眼睛在黑暗中像狼一样发亮,“也只有回到她身边,你才能找到更多证据。”
“她不会怀疑吗?我今天一天没联系她。”
“所以你要演戏。”江彻说,“哭,说你一个人待着快疯了,说你看到了幻觉,说你觉得江彻是个想占你便宜的坏人。总之,让她觉得,你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对她深信不疑。”
我看着江彻。
这个男人,不仅能解剖尸体,还能解剖人心。
我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白芮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我就按照江彻教的,开始哭。
我把所有的恐惧,委屈,一股脑地都倒了出来。
我说我觉得自己快疯了,总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我说我今天碰到了江彻,他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劲,让我觉得恶心。
我说我好害怕,求求她让我回去住。
电话那头,白芮的声音听起来又心疼又着急。
“傻孩子,哭什么。我早就说了让你别一个人待着。你等着,我马上去接你。”
挂了电话,我浑身都在发抖。
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的害怕。
江彻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的手很凉,但那一下,却给了我一点力量。
“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个被吓破了胆,精神脆弱的受害者。”他说,“不要暴露任何你知道了真相的痕迹。”
我点点头。
“她家里,应该有更多的‘惊喜’等着你。”江彻把那个装着窃听器的证物袋放进口袋,“找到它们,拍下来,发给我。”
“那你呢?”
“我会去查另一条线。”他说,“那条把你和死者联系起来的线。”
白芮很快就来了。
她看到我缩在墙角发抖的样子,心疼地抱住我。
“没事了安安,我来了,别怕。”
我趴在她肩膀上,闻着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水味。
以前我觉得这个味道很好闻,很温暖。
现在,我只觉得恶心,想吐。
我最好的老板,我最信任的姐姐。
她亲手把我拉出拘留所,又亲手把我送进了一个她为我打造的,更恐怖的牢笼。
更新时间:2025-11-06 08:3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