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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章节

发表时间: 2025-11-06 08:32:55

苏家别墅的气氛,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曾经宾客盈门的客厅,如今只剩下被搬空的家具和满地狼藉。法院的封条像一道屈辱的疤痕,斜斜地贴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苏晚晚扶着额头还在渗血的父亲坐在唯一幸存的旧沙发上,母亲在一旁低声啜泣。讨债的人刚刚来过,言辞刻薄,动作粗鲁,父亲额头上的伤就是推搡间撞在门框上留下的。

“爸,妈,别担心,会有办法的。”苏晚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与这绝望氛围格格不入的镇定。她今年刚二十二,大学毕业后还没来得及在社会上施展拳脚,家族企业就因资金链断裂和对手算计,一夜之间濒临破产。

唯一的救命稻草,是傅家。

那个在A市只手遮天,跺跺脚整个金融圈都要震三震的傅家。而傅家如今的掌权人,傅寒川,曾在她十八岁那年的宴会上,对她有过一面之缘,并留下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评价。

“苏小姐,倒是生了副好样貌。”

当时只觉得是句客套,如今想来,或许是今晚这场交易的唯一契机。

手机震动,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信息,言简意赅:【今晚八点,铂悦府顶层。傅寒川。】

没有询问,只有命令。

苏晚晚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对父母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出去一趟,谈笔生意。”

“晚晚,这个时候……”苏母担忧地拉住她的手。

“妈,相信我。”苏晚晚拍了拍母亲的手背,眼神坚定。她走进房间,换上了衣柜里最体面的一条米白色连衣裙,款式简单,但剪裁得体,能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和温婉的气质。这是她此刻唯一能武装自己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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铂悦府顶层,与其说是公寓,不如说是一座悬浮于城市之巅的冰冷宫殿。全景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室内却只有黑白灰三色,线条硬朗,整洁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傅寒川就坐在那张巨大的意大利定制沙发上,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姿态放松,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他容貌极其俊美,棱角分明,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温度,看她的眼神,像在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苏小姐。”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淬着冰碴,“坐。”

苏晚晚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脊背挺得笔直,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傅先生,明人不说暗话。苏家目前的处境您很清楚,我需要一笔资金救急。”她开门见山,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紧,但眼神没有闪躲。

傅寒川修长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稳定,仿佛在计算着什么。“三千万。足够填上苏家的窟窿,还能让你父母安度晚年。”

苏晚晚的心猛地一跳,巨大的希望涌上心头,但她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条件是什么?”

傅寒川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冷酷的弧度:“和我结婚。为期一年。”

“……什么?”苏晚晚以为自己听错了。婚姻?和傅寒川?

“不必惊讶,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而已。”傅寒川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一桩再普通不过的生意,“傅氏最近正在竞标一个至关重要的政府项目,竞争对手擅长利用‘家庭稳定’这一点做文章。我需要一位名义上的‘傅太太’,来堵住悠悠众口。”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苏晚晚因为震惊而微微苍白的脸,继续道:“你年轻,漂亮,家世清白,虽然现在落魄,但教养还在,带出去不会丢傅家的脸。最重要的是,你足够聪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赤裸裸的评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苏晚晚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裙摆。她明白了,她就是他选中的那个最合适的“花瓶”,一个用来装饰他“完美人生”的临时道具。

“一年后,合约到期,我们离婚。三千万无需归还,另外,我会再给你一套市中心公寓作为补偿。”傅寒川抛出了最终的价码,“在此期间,你需要履行作为‘傅太太’的一切义务,包括但不限于陪我出席必要场合、在我家人面前扮演恩爱夫妻。当然,只是扮演。”

他身体微微前倾,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记住,这只是契约。不要对我产生任何工作以外的感情,更不要妄想不该属于你的东西。一年后,拿钱走人,我们两清。”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扎在苏晚晚的心上。屈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想起躺在沙发上憔悴的父亲,哭泣的母亲,想起那些上门逼债的狰狞嘴脸。

她有的选吗?

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翻涌的酸涩,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得体的、甚至带着一丝顺从的微笑。

“很公平的条件,傅先生。”她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响起,“我同意。”

傅寒川似乎对她的干脆有些意外,眉梢微挑,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他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合约,递到她面前。

厚厚一叠,条款详尽,甚至规定了在公共场合挽手臂的角度、微笑的弧度,以及严禁在任何情况下对他进行肢体骚扰。

苏晚晚逐字逐句地看着,看得无比认真。当看到“若乙方(苏晚晚)在合约期间对甲方(傅寒川)产生感情并造成困扰,甲方有权单方面终止合约,且乙方需承担违约金”时,她几乎要笑出声。

她拿起笔,在乙方签名处,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苏晚晚。

字迹清秀,却透着一股决绝。

从这一刻起,她将自己明码标价,卖给了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为期一年。

傅寒川收起属于他的那份合约,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见。我会派人去接你。”

“好的,傅先生。”苏晚晚也站起身,微微颔首。

“另外,”傅寒川走向书房,在门口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留下冰冷的一句,“记住你的身份,也记住我的话。别爱上我,那会是你最愚蠢的行为。”

说完,他径直走进书房,关上了门,将苏晚晚独自留在那片奢华却冰冷的空间里。

苏晚晚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良久,缓缓地抬起手,轻轻擦去了眼角那滴在强撑之下终于不堪重负、滑落下来的泪水。

然后,她拿出手机,点开日历,将一年后的今天,设置了一个特别提醒——【契约到期,重获自由】。

傅寒川,你放心。

我苏晚晚就算眼瞎了,心盲了,也不会爱上你这块捂不热的寒川之冰。

这一年,我会是你最完美的“合约妻子”。

一年后,我也一定会是你最合格的“前妻”。

这场以金钱开始的关系,注定不会以真心结束。

她无比确信。

领证的过程快得超乎苏晚晚的想象。

没有宣誓,没有拍照,甚至没有多余的眼神交流。傅寒川的助理陈铭处理好了一切,她只需要在指定的位置签上自己的名字。红色的结婚证拿到手,傅寒川只看了一眼,便随手交给了陈铭,仿佛那只是另一份需要归档的商业文件。

“搬过来。”这是他作为“丈夫”对她的第一个指令,“铂悦府。我不希望外界有任何关于我们婚姻不实的猜测。”

苏晚晚没有异议。她简单收拾了行李,告别了暂时安顿在出租屋的父母,踏入了那座冰冷的“宫殿”。她被安排在主卧对面的客房,房间很大,设施一应俱全,却也和这间房子的整体风格一样,缺乏人气。

她的“傅太太”生涯,正式开启。

傅寒川是个极其挑剔且规律的人。早餐必须在七点半准时摆上餐桌,咖啡要87度,西装熨烫不能有一丝褶皱,领带的颜色必须与当日行程匹配……这些细节,都在那份厚厚的合约附件里有明确说明。

苏晚晚像个最顶尖的秘书,迅速掌握了他的所有习惯,甚至做得比合约要求的更好。她不仅记住了他偏好的咖啡豆产地,还会在他熬夜处理公务后,默默换上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养胃茶。她不仅能搭配好他的领带,还会根据天气和场合,为他准备好合适的外套和雨伞。

她扮演着温婉贤淑的妻子,在傅家老宅的家族聚会上,她举止得体,谈吐优雅,对傅寒川表现出恰到好处的依赖和倾慕,哄得傅家老夫人眉开眼笑。在商业晚宴上,她挽着他的手臂,笑容标准,既能与他商业伙伴的夫人小姐们聊时尚艺术,也能在有人试图接近傅寒川时,用温柔却不容置疑的姿态宣示主权。

她做得天衣无缝。

傅寒川最初是满意的。这个“妻子”省心、懂事,且非常有效。他带她出席了几次重要场合后,关于他“家庭稳定、夫妻恩爱”的正面报道果然多了起来,对那个政府项目的竞标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但渐渐地,一种微妙的不适感开始滋生。

他习惯了她每天清晨温柔的“早安”,习惯了她在他出门时递上公文包,习惯了她深夜为他留的那盏灯和温在锅里的夜宵。他甚至开始习惯,回到这个原本冰冷的房子时,因为有她在,而多出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家”的温暖气息。

一次,他重感冒发烧,倔强地不肯去医院。苏晚晚守了他一夜,物理降温,喂水喂药,动作轻柔,没有一句怨言。他烧得迷迷糊糊时,抓住她的手,那温软的触感让他莫名安心。第二天醒来,看见她趴在床边熟睡的侧脸,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他心中某根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但当他清醒,苏晚晚也立刻恢复了那份恰到好处的“职业”距离,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她工作职责的一部分。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让傅寒川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烦躁。

他开始在意一些细节。

比如,他发现她虽然总是对他微笑,但那笑容从未抵达眼底。

比如,他注意到她有一个上了锁的笔记本,偶尔会在她以为他没注意时,拿出来写写画画。

比如,他撞见她和她大学时期的一位学长(实则是讨论她暗中筹划的网店事宜)在咖啡厅见面,尽管她解释得滴水不漏,他心头却莫名涌起一股无名火。

“记住你的身份,傅太太。”某天,他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语气冷硬地提醒她。

苏晚晚正在插花的手顿了顿,随即抬起头,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温顺的笑容:“当然,傅先生。我一直记得。”

她的顺从,此刻在他眼里变得格外刺眼。

裂痕的出现,源于一场商业酒会。

傅寒川的竞争对手,永科集团的赵总,带着明显不怀好意的笑容过来敬酒,目光在苏晚晚身上流转。

“傅总好福气啊,娶了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太太。听说苏小姐家里前段时间……呵呵,傅总真是雪中送炭啊。”话语里的轻蔑与暗示,不言而喻。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不少目光聚焦在苏晚晚身上,带着探究与看好戏的意味。

苏晚晚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但脸上的笑容依旧得体,正准备开口应对这种她早已预料的场面。

然而,傅寒川却先她一步动了。

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揽住了苏晚晚的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射向赵总,声音不大,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赵总,我傅寒川的夫人,还轮不到外人来评价。苏家的事,就是我傅家的事。至于雪中送炭……”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比起赵总总喜欢在别人危难时落井下石的习惯,傅某确实自愧不如。”

他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却并未饮用:“这杯酒,傅某心领了。赵总还是留着力气,多关心一下贵公司下个季度的财报吧。”

说完,他不再看赵总瞬间铁青的脸色,揽着苏晚晚,转身走向另一边。

整个过程中,苏晚晚都能感受到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强健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维护。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古龙水味道,混合着一丝淡淡的酒气。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这是契约里没有要求的“戏码”。他完全可以用更圆滑的方式处理,但他选择了最直接、最打脸的一种。

“谢谢。”走到无人处,苏晚晚轻声道谢,试图从他怀中脱离。

傅寒川的手臂却收紧了些,低头看着她,灯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晦暗不明的光影。“你是我傅寒川的妻子,没人可以给你难堪。”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苏晚晚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那天晚上回家后,傅寒川发现苏晚晚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破天荒地没有立刻钻进书房,而是在客厅坐了一会儿。

“那个赵总,以后离他远点。”他状似无意地提起。

“嗯,我知道。”苏晚晚正在给他泡安神茶,头也没抬。

看着她忙碌的纤细背影,傅寒川忽然问:“你那本笔记本里,记了什么?”

苏晚晚泡茶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随即恢复自然,将茶杯递给他,微笑道:“没什么,一些女孩子的心事和随笔而已。傅先生应该不会感兴趣。”

又是这种无懈可击的、将他隔绝在外的笑容。

傅寒川接过茶杯,指尖触及她微凉的指尖,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再次升起。他不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回了书房。

他打开电脑,第一次没有立刻处理邮件,而是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框里输入了苏晚晚和她那位“学长”的名字。当他发现两人只是普通校友,近期接触也仅限于讨论一个无关紧要的校园慈善项目时,他紧绷的下颌线才微微松弛。

【陈铭,查一下永科集团近期的动向,特别是他们正在谈的那个东南亚项目。】

他给助理发了条信息。

既然有人不识相,敢把主意打到他“傅太太”头上,那就该付出点代价。

傅寒川没有意识到,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冷静,正在因为那个他警告过不要动心的“合约妻子”,而出现一道道细微的裂痕。

一种名为“在意”的情绪,如同藤蔓,悄无声息地开始缠绕他冰封的心。

而苏晚晚,在回到自己房间后,打开那个上了锁的笔记本,在最新的页面上写下:

【合约第108天。他今天……维护了我。情绪价值投入需重新评估,警惕惯性依赖。距离合约到期,还剩257天。】

笔尖在“维护”二字上停顿良久,最终,她还是用力地划掉了后面那句“情绪价值投入需重新评估”,仿佛这样,就能划掉自己心头那一瞬间的动摇。

林薇薇的登场,如同所有标准恶毒女配一样,在一個傅氏主办的慈善晚宴上。

她一身高定红色长裙,妆容精致,像一团灼人的火焰,径直走向被几位富太太围住的苏晚晚。

“这位就是傅太太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林薇薇伸出手,笑容甜美,眼底却淬着毒,“我是林薇薇,和寒川哥哥从小一起长大。”

“寒川哥哥”四个字,她咬得又软又糯,亲昵无比。

苏晚晚微笑着与她轻轻一握,手感冰凉。“林小姐,你好。”态度不卑不亢,既不热络,也不失礼。

林薇薇打量着苏晚晚身上那件看似简单、实则出自顶级设计师之手的白色礼服,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傅太太这身真是好看,不过……我上个月好像在一个小众品牌发布会上见过类似的设计,看来傅太太也很关注新兴设计师?”

这话看似恭维,实则在暗示苏晚晚穿的是“仿版”或者“过季款”,暗讽她底蕴不足。

周围的几位太太交换了眼神,气氛微妙。

苏晚晚面色不变,正要开口,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这件礼服是意大利的Marco大师亲手制作,全球仅此一件。林小姐说的那个小众品牌,创始人曾是Marco大师的学徒,风格上有借鉴也不足为奇。”

傅寒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极其自然地站到苏晚晚身边,手臂虚扶在她腰后,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他目光平静地看着林薇薇,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薇薇,你久不在国内,对这些信息不了解,情有可原。”

一句话,既肯定了苏晚晚礼服的独一无二,又轻描淡写地指出林薇薇消息滞后,不着痕迹地化解了这场刁难。

林薇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看着傅寒川维护苏晚晚的姿态,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寒川哥哥对傅太太真是用心。”她勉强维持着风度。

“我的太太,自然要用心。”傅寒川回答得理所当然,他甚至侧过头,低声问苏晚晚,“累不累?要不要去休息区坐一会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苏晚晚心底再次泛起那丝陌生的涟漪,她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幕,落在所有人眼中,无疑是傅总夫妇鹣鲽情深的最好证明。

然而,风波并未平息。宴会进行到一半,苏晚晚去洗手间补妆,林薇薇也跟了进去。

洗手间里没有旁人。

“苏晚晚,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再装了。”林薇薇撕下了伪装,眼神冰冷,“你以为寒川哥哥真的喜欢你?他不过是利用你来稳定局面而已!等他拿到那个项目,你以为你还能坐在傅太太的位置上?”

苏晚晚慢条斯理地涂着口红,从镜子里看着气急败坏的林薇薇,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这些台词,她在那些轮回的“虐文”剧本里听过太多次了。

她转过身,看着林薇薇,笑容依旧温婉,眼神却清亮逼人:“林小姐,我和寒川之间的事情,不劳你费心。至少现在,站在他身边的是我,被他称为‘傅太太’的,也是我。”

她向前一步,虽然比林薇薇略矮,气势却丝毫不输:“至于以后……合约到期的日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就不劳林小姐时刻挂念,来提醒我了。”

“合约?”林薇薇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狂喜,“什么合约?”

苏晚晚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漏了嘴。她立刻收敛神色,恢复成那副无懈可击的温婉模样:“林小姐听错了。我的意思是,我和寒川的婚姻,是受法律保护的,自然有它的……期限和规则。失陪了。”

她不再给林薇薇追问的机会,从容地离开了洗手间。

林薇薇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阴鸷。“合约……期限……”她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她脑中形成。她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帮我查一件事,关于傅寒川和苏晚晚,我要知道他们结婚前后所有的细节!”

慈善晚宴后,傅寒川发现苏晚晚似乎更加“敬业”了。

她依旧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在外人面前扮演着完美夫妻,但独处时,那份刻意保持的距离感更明显了。她不再与他有任何工作以外的交流,甚至在他偶尔提及未来某个时间点的安排时(那个时间点已在合约期之后),她会非常自然地避开话题,或者提醒他:“傅先生,那时候我们的合约已经结束了。”

这种时时刻刻被提醒“合约到期”的感觉,让傅寒川极其不爽。

他开始变着法地“试探”她的底线。

他会“不小心”把文件落在客厅,看她是否会像以前一样帮他整理好。(她整理了,但会用便签标注清楚,像秘书一样公事公办。)

他会以“工作需要”为名,送她昂贵的珠宝首饰。(她收下,道谢,然后锁进保险柜,从未佩戴过。)

他甚至在一次家庭视频通话时,故意在傅老夫人面前揽住她的肩,做出亲昵的姿态。苏晚晚身体有瞬间的僵硬,随即软化,配合得天衣无缝,但视频一挂断,她便立刻不着痕迹地脱离了他的碰触。

傅寒川的烦躁与日俱增。他发现自己开始在意她锁起来的那个笔记本,在意她偶尔对着日历出神的样子,更在意她口中那个该死的、不断逼近的“合约到期日”。

某天晚上,他应酬喝多了酒,被陈铭送回来。苏晚晚一如既往地照顾他,替他擦脸,喂他喝解酒汤。

酒精放大了他的情绪,也模糊了理智的边界。他抓住苏晚晚忙碌的手腕,力道有些大,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侧,声音沙哑带着醉意:“苏晚晚……你到底……有没有心?”

苏晚晚挣扎了一下,没挣脱,索性放弃,平静地看着他:“傅先生,你喝醉了。”

“我没醉!”傅寒川有些恼火地低吼,他凑近她,试图从她那双清澈却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找到一丝裂痕,“你为什么……总是想着离开?我对你不好吗?傅太太这个身份,多少人求之不得!”

苏晚晚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那双总是冰冷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激烈情绪。她的心跳漏了几拍,但很快被更强的理智压了下去。

“傅先生,你对我很好。傅太太的身份,也的确尊贵。”她一字一句,清晰地回答,“但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我记得你警告过我,不要妄想。我也一直,恪守本分。”

“恪守本分……”傅寒川重复着这四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猛地松开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墙上,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浓浓的自嘲和一丝……狼狈?

“好一个恪守本分……苏晚晚,你真是好得很……”

他不再看她,摇摇晃晃地走向主卧,“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苏晚晚站在原地,手腕上还残留着他刚才握过的灼热温度。她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良久,才缓缓抬手,按住了自己有些发闷的胸口。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挣脱她精心构筑的牢笼,蠢蠢欲动。

她快步走回自己房间,拿出那个笔记本,用力地在最新一页写下:

【合约第198天。他喝醉了,行为失控。危险信号!必须坚守防线,距离到期只剩167天。重复:绝不能动摇!】

笔尖几乎要划破纸页。

而主卧内,傅寒川靠在门板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冰冷的水晶灯,醉意朦胧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她那句“恪守本分”和“交易”。

他烦躁地扯开领带,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

这场他自以为掌控一切的交易,似乎早已偏离了轨道。

而他高高垒起的心墙,正在因为那个他亲手选定的“合约妻子”,而土崩瓦解。

林薇薇的动作比苏晚晚预想的更快。

几天后,一则关于“傅氏总裁婚姻内幕”的爆料悄然在网上蔓延。爆料虽未指名道姓,但细节直指苏晚晚与傅寒川的“契约婚姻”,暗示苏晚晚靠不光彩手段上位,傅寒川婚姻造假,人品堪忧,试图影响傅氏正在进行的政府项目竞标。

舆论瞬间发酵。记者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围堵在傅氏集团和苏晚晚偶尔出入的场所。

傅寒川的办公室气压低得吓人。陈铭站在桌前,汇报着舆情和项目方传来的质询。

“查清楚,源头是谁。”傅寒川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锐利如鹰。其实他心中已有答案。

“初步锁定,与林氏集团的公关部有关。”陈铭回答。

傅寒川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准备两份材料。一份,是林氏集团近三年偷税漏税、违规操作的证据。另一份,”他顿了顿,“是我和晚晚的‘结婚照’,要看起来最恩爱、最自然的那张,以我的个人账号发布。”

陈铭有些惊讶:“傅总,您是要……”

“按我说的做。”傅寒川打断他,“另外,通知下去,傅氏集团周年庆典,我会携夫人一同出席。”

他倒要看看,谁敢在他面前,再给他傅寒川的妻子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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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晚看着网上那些不堪入目的揣测和攻击,心情异常平静。她甚至有点感谢林薇薇,将这层虚伪的窗户纸捅破,让她可以更早地面对现实。

她开始默默收拾行李,将那些傅寒川送给她的珠宝、华服一一整理好,准备物归原主。那个上了锁的笔记本,她摩挲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打开,而是将它放进了行李箱最底层。

周年庆典当晚,铂悦酒店宴会厅星光熠熠,但气氛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紧张。所有人都想知道,面对如此丑闻,傅寒川和苏晚晚会如何应对。

苏晚晚穿着一身傅寒川早已为她准备好的宝蓝色曳地长裙,妆容精致,气质清冷,挽着傅寒川的手臂出现在红毯上。面对闪烁的镁光灯和各异的目光,她嘴角噙着淡淡的、得体的微笑,没有丝毫怯懦。

傅寒川紧紧握着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

果然,在自由交流环节,有被买通的记者按捺不住,举着话筒尖锐提问:“傅总,傅太太,关于近期网络上关于二位婚姻是‘契约关系’的传闻,不知二位作何回应?”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苏晚晚感觉傅寒川握她的手又紧了几分。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按照预想的那样,用官方辞令搪塞过去。

然而,傅寒川却先她一步,夺过了话筒。

他没有看那个记者,而是转过身,面向所有宾客,目光沉静而有力,最终落在了身旁的苏晚晚脸上。

“本来,这是我和我夫人的私事,无需向任何人解释。”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宴会厅,“但既然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试图伤害我在意的人,那么今天,我不妨把话说清楚。”

他举起两人紧紧交握的手,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苏晚晚,是我傅寒川明媒正娶、法律承认的唯一妻子。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永远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脸色煞白的林薇薇,眼神冰冷如刀:“至于什么‘契约’、‘交易’……纯属无稽之谈!我傅寒川的婚姻,从不屑于用这种东西来维系!”

他再次看向苏晚晚,眼神变得深邃而温柔,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深情:“我承认,一开始,我或许不够了解她,甚至……说过一些混账话。”

苏晚晚的心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但是,”傅寒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在相处的每一天里,我都被她的善良、坚韧和聪慧所吸引。是我,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她。是我,害怕她离开,害怕失去她!”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单膝跪地,打开——里面是一枚璀璨夺目的钻石戒指,比当初那纸合约,要沉重千万倍。

“晚晚,”他仰头看着她,眼眶竟真的有些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我知道我过去做得不够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余生来弥补。不是续约,而是……真正的,一辈子。嫁给我,好吗?”

全场哗然,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惊天反转,比任何公关文案都更有力!傅总当众告白,强势护妻,彻底粉碎了所有谣言!

苏晚晚看着跪在眼前的男人,看着他眼底的真诚、悔恨和浓得化不开的爱意,看着那枚象征着承诺的戒指,再想起那本记录着倒计时的笔记本……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一直坚守的防线,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苏晚晚没有立刻接过那枚戒指。

她在万众瞩目下,扶起了傅寒川,然后拿过话筒,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

“谢谢大家。也谢谢……寒川。”

她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叫了他的名字。

“那些传闻,并非完全空穴来风。”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连傅寒川都愣住了。

苏晚晚擦掉眼泪,露出了一个释然而勇敢的笑容:“是的,我们最初,确实是因为一份各取所需的协议走到一起。我需要资金拯救我的家族,他需要一个‘妻子’稳定局面。”

“但是,”她话锋一转,目光坚定地看向傅寒川,“感情无法用协议规定。这份感情是什么时候变质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我看到他为我挡去所有风雨,当我习惯了他笨拙的关心,当我……开始害怕合约到期的那一天时,我就知道,我完了。”

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心底最深的话:“傅寒川,我爱上你了。不是因为你是傅氏总裁,而是因为你是那个会为我吃醋、会为我失控、会把我牢牢护在身后的傅寒川。”

她终于伸出手,接过了那枚戒指,却轻声说:“戒指,我收下了。但婚礼,可以等我们真正地、重新谈一场恋爱之后,再补给我吗?”

傅寒川狂喜地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窒息,声音哽咽:“好!都听你的!一年,十年,一辈子,我都等你!”

这场盛大的周年庆典,最终以一场真正的、轰动全城的告白落下帷幕。傅氏股票不跌反涨,项目竞标成功拿下。而林氏集团,则在傅寒川的反击下,焦头烂额,声誉扫地。

几天后,傅寒川在苏晚晚的房间里,发现了那个被留下的保险箱,里面是他送的所有礼物,分文未动。还有一本,她最终没有带走的笔记本。

他颤抖着手打开,前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的习惯和倒计时。直到最后几页,字迹变得凌乱:

【他维护我的样子,有点帅。】

【他喝醉的样子,有点可怜。】

【好像……快要舍不得了。】

【傅寒川,我好像,违约了。】

最后一页,只有一行字,力透纸背:

【契约终会到期,但爱,或许可以延期一辈子?】

傅寒川看着这本日记,又哭又笑。他找到正在阳台侍弄花草的苏晚晚,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像个终于找到归宿的孩子。

“晚晚,我们把那份合约撕掉吧。”

“好。”

“我们重新开始。”

“好。”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明媚。那份冰冷的契约,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彼此滚烫的真心取代。

他们的故事,从一场交易开始,却走向了用一生去履行的、关于爱的诺言。

更新时间:2025-11-06 08:3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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