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手机,站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
一个骗局?
姜芮又想耍什么花招?
但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装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很难伪造。
我立刻让助理通过技术手段,追踪刚才那个电话的来源。
结果显示,信号确实来自于城郊的一家废弃水泥厂。
我皱起了眉头。
去,还是不去?
理智告诉我,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姜芮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她完全有可能狗急跳墙,联合什么人来报复我。
但情感上,我却无法做到完全的置之不理。
不管她做过什么,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如果我因为犹豫而导致她真的出了事,我下半辈子,恐怕都无法心安。
我不是圣母。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变成和她一样冷血的人。
挣扎了不到一分钟,我做出了决定。
我没有报警。
在不确定情况之前,我不希望把事情闹大。
我带上了公司的几个退伍兵出身的保安,开了两辆车,朝着废弃工厂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深沉,水泥厂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我们下了车,小心翼翼地向厂房靠近。
厂房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灯。
我透过破旧的窗户向里望去,心头猛地一紧。
姜芮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嘴被胶带封着,浑身是伤,看起来狼狈不堪。
在她面前,站着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手里拿着棍棒。
为首的那个,是个光头,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大哥,这娘们怎么处理?长得还挺正点,要不兄弟们先……”一个黄毛小弟不怀好意地搓着手。
“闭嘴!”光头呵斥道,“忘了老板怎么交代的了?等那个姓陈的来了,拿到钱,就把他们两个一起做了,扔进水泥搅拌机里!做得干净点!”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果然是个陷阱。
他们的目标,是我。
可是,幕后老板是谁?
谁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
我来不及多想,对身后的保安队长打了个手势。
他是特种兵出身,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们兵分两路,从厂房的两个入口,悄无声息地摸了进去。
就在那个黄毛小弟,伸手要去撕姜芮嘴上的胶带时,我们动手了。
我的几个保安,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只用了不到三分钟,那几个混混就被全部放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
我走到姜芮面前,撕掉了她嘴上的胶带。
“咳咳咳……”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陈立……”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愧疚,有感激,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谢谢你……来救我。”
“是谁干的?”我直接问。
她摇了摇头,嘴唇颤抖:“我不知道……他们今天突然冲到我租的房子里,把我绑来了这里。他们说……他们说只要你拿一千万来,就放了我。”
我走到那个光头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说,谁是你们老板?”
光头吐了一口血水,把头扭到一边,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我冷笑一声,从旁边拿起一根钢管,对着他的小腿,狠狠地砸了下去。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啊——!”光头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我再问一遍,谁是老板?”我的声音,比这深夜的寒风,还要冷。
“我……我说!我说!”光头彻底崩溃了,“是……是许静!是那个女人!”
我愣住了。
许静?
竟然是她?
“她给了我们二十万,让我们绑架姜芮,再勒索你一千万。”光头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她说,你对姜芮余情未了,肯定会来救她。到时候,就把你们一起……一起处理掉。她说,她得不到的,姜芮也别想得到。她要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我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求我给她一条活路的女人,转眼之间,就能布下如此恶毒的杀局。
嫉妒,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它可以让一个懦弱的人,变得疯狂。
可以让一个寄生虫,变成一条毒蛇。
我转过头,看向姜芮。
她也听到了光头的话,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大概也无法相信,那个曾经和她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好姐妹”,竟然会想要她的命。
我们的目光,再次在空气中交汇。
这一次,没有了恨,没有了怨。
只剩下一种,历经沧桑之后的,荒谬和悲凉。
我们曾经是夫妻,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我们曾经有共同的朋友,共同的生活。
但最后,我们却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推入了同一个深渊。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我拿出手机,报了警。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带走了那几个混混,也带走了姜芮去做笔录。
而许静,在得知计划失败后,畏罪潜逃。一张全国通缉令,很快就发了出去。
我相信,天网恢恢,她跑不了多远。
处理完所有事情,天已经快亮了。
我走出警察局,看到姜芮正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她看到我,站了起来,欲言又止。
“走吧,”我开口,声音有些疲惫,“我送你回去。”
她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车里,我们一路无言。
快到她租住的那个破旧小区时,她突然开口。
“陈立。”
“嗯?”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她问得小心翼翼。
我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不能。”
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但是,”我把车停在路边,转头看着她,“我们可以做……熟悉的陌生人。”
熟悉的陌生人。
我们熟悉彼此的过去,熟悉彼此的伤痛。
但我们,终将走向各自陌生的未来。
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又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
“谢谢你。”她说。
“不客气。”
她下车,朝我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黑暗的楼道。
我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然后,我发动车子,调转车头,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驶去。
我的人生,不会再有姜芮,也不会再有许静。
但她们,会永远成为我生命里的一道疤痕。
时时提醒我,人性的复杂,和命运的无常。
也时时提醒我,无论经历过怎样的黑暗,都要永远,心向光明。
更新时间:2025-11-06 08:32: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