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周璞把小货车停在了环球金融中心对面的停车场。
看着眼前这栋高耸入云、外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摩天大楼,他陷入了沉思。
虞归晚的公司,开在这里?
他看了一眼手机短信,确认地址无误。
企业业务,她说得倒轻巧。这地方,光是物业费,恐怕都比他一年的收入还高。
他整了整自己新换上的、干净的工作服,拎着工具箱,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大堂。
前台小姐姐长相甜美,笑容职业,但在看到他和他手里的工具箱时,笑容还是僵硬了零点五秒。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找虞总。周璞报上了虞归晚的名字。
前台小姐姐的表情立刻从公式化变成了高度警惕,甚至带着一丝敌意:请问您有预约吗?
她叫我来的。周璞言简意赅。
那请问您贵姓?是哪个公司的?
我姓周,个体户。
个体户?前台小姐姐的眼神更加怀疑了,她拿起电话,按下了内线,喂,总裁办吗?这里有位姓周的个体户,说是虞总叫他来的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小姐姐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然后以一种近乎惶恐的语气说道:是是是,我明白了,我马上
她挂了电话,站起身,对着周璞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对、对不起!周先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电梯在那边,顶层,虞总的专属电梯,您请!
她的态度转变之快,让周璞都有些始料未及。
他点了点头,走向那部据说只有总裁才能使用的电梯。身后,整个大堂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好奇、震惊和八卦。
电梯速度很快,几乎没有声音。
电梯门打开,是一条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走廊尽头,一个穿着职业套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女人,正微笑着等在那里。
周先生,您好。我是虞总的秘书,我叫秦悦。秦悦的笑容无可挑剔,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探究,虞总在办公室等您,请跟我来。
周璞跟着她,走进了那间占据了整个顶层三分之一面积的、大得不像话的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将整座城市的风景尽收眼底。
虞归晚就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
今天的她,换下了一身慵懒的睡袍,穿上了一套剪裁精良的白色女士西装,长发高高盘起,露出修长的天鹅颈。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让她那张本就美艳的脸,平添了几分禁欲和知性的味道。
女王,变成了女总裁。
但气场,只强不弱。
来了?她抬起眼,目光从一份文件上移开,落到他身上,比我预想的,早了十分钟。很好,我喜欢守时的男人。
路上不堵。周璞把工具箱放在地上,开门见山,哪里坏了?
别急。虞归晚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他面前,在开始工作之前,我想先跟你谈谈你的福利待遇。
她从秦悦手中接过一份文件,递给他。
这是一份长期服务合同。甲方是我,乙方是你。从今天起,你成为我的专属技术顾问。负责处理我名下所有产业,以及我个人遇到的,一切管道和线路问题。
周璞没有接,只是看着她。
年薪,一千万。虞归晚伸出一根手指,税后。五险一金交最高档。另外,市中心这套公寓,送给你。
她又递过来一把钥匙。
车库里,你看上哪辆车,随便开。没有你看上的,我让秦秘书去给你订。
工作时间自由,平时不用打卡。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出现就行。
怎么样?这份合同,有兴趣签吗?
她开出的条件,优厚到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当场疯狂。
周璞却只是皱了皱眉。
条件。他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他懂。
条件很简单。虞归晚笑了,眼镜片后的双眼,像两只狡猾的狐狸,第一,你的所有技术,只能为我服务。不准再接外面的私活。
第二,对外,你要扮演好我男朋友的角色。必要的时候,需要配合我出席一些场合。
第三,她凑近他,压低了声音,把你昨晚从我家顺走的那颗小珠子,还给我。
周璞的心猛地一沉。
她知道了。
他看着虞归晚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知道再装傻已经没有意义。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铅制的小盒子,放在了桌上。
我只是拿来当样本研究。他解释道。
研究?虞归海外挑了挑眉,研究什么?研究社畜的怨念有多纯粹?
她打开盒子,捏起那颗黑色的祟核,放在眼前端详着。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祟核,一个祟最本源的能量结晶。这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是剧毒,但对某些修炼阴邪功法的觉醒者来说,却是大补之物。拿到鬼市上,至少能卖这个数。
她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十万?周璞猜测。
五百万。而且有价无市。虞归晚将祟核重新放回盒子里,推到他面前,现在,它是你的了。就当是我给你的签约金。
周璞看着那个小盒子,又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忽然觉得,自己不是来签合同的,是来签卖身契的。
这份工作,哪里是什么技术顾问。
这分明是卖身给女魔头,还得兼职当挡箭牌。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
合同我不签。
虞归晚的眼神冷了下来:你确定?你可想清楚了。拒绝我,你走出这栋大楼,可能就会被山海关或者天演会的人请去喝茶。到时候,你那些宝贝工具,恐怕就保不住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周璞依旧不为所动。
他有他的原则。
合同不签。他重复了一遍,然后话锋一转,但是,活儿可以接。按照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包月也行。一个月五十万。只负责技术,不负责演戏。你有问题,我来修。修完我走人,互不相干。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我修东西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指手画脚。
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秦悦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她跟了虞总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当面这么跟虞总谈条件的。
这已经不是胆子大了,这是不要命了。
虞归晚死死地盯着周璞,足足有半分钟。
就在秦悦以为她要发飙的时候,她忽然笑了。
好。她竟然答应了,就按你说的办。一个月五十万,只当我的维修工。
她拿起那份千万年薪的合同,当着周璞的面,撕成了两半。
秦秘书,去重新拟一份雇佣协议。
是,虞总。秦悦擦了擦冷汗,连忙退了出去。
现在,虞归晚重新坐回老板椅上,双手交叉,支着下巴,恢复了女总裁的姿态,我们可以谈谈今天的工作了。
我的公司,最近出了点问题。
哪个部门?周璞问。
所有部门。虞归晚的回答,让周璞心里咯噔一下。
我的员工,最近工作效率极低,焦虑,暴躁,甚至出现了好几起集体性的精神崩溃事件。公司的业绩,一个月内,下滑了三十个百分点。
她调出一段监控录像,投放在墙上的大屏幕上。
画面里,是一个窗明几净的办公区。但里面的员工,状态却极其诡异。
有的在疯狂地敲击键盘,嘴里念念有词,眼神狂热;有的抱着头,在工位上瑟瑟发抖,满脸恐惧;还有的,竟然像野兽一样,在地上爬行,撕咬着文件。
整个办公室,宛如一个精神病院。
我看过医生,请过心理专家,都没用。虞归晚的声音很冷,直到昨天,我才意识到,这不是病,这是另一种堵塞。
周璞看着屏幕里那一张张扭曲的脸,眉头紧锁。
他能感觉到,一股和昨晚那个KPI祟同源,但却庞大百倍的负面能量,正笼罩着这整栋大楼。
源头在哪?他问。
不知道。虞归晚摇了摇头,这才是最麻烦的。它就像一种病毒,无形无色,却能感染每一个人。
所以,周师傅。她看向他,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请求的意味。
我的公司病了。你能帮我修好它吗?
人生在世,谁不是在修修补补中前行。周璞想。修机器是修,修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他拎起了地上的工具箱。
带我看看。
更新时间:2025-11-06 08:33: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