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开钟摆柜的小门。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个用布包着的小木盒。
木盒没有上锁。
我打开它,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厚厚的日记本,和一个录音笔。
日记本的封皮是深蓝色的硬壳,边角已经磨损。
我翻开第一页。
是爷爷的字迹,比那张纸条上的要清晰有力得多。
“今天,大海又来要钱了。”
“他说厂里效益不好,要打点关系,我把准备给小安上大学的五千块钱给了他。”
“他拿到钱,很高兴。”
我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整本日记,就像一部血泪史。
记录了这几年来,大伯陈大海如何一次次地以各种名义,从爷爷手里骗钱。
小到买烟买酒,大到给陈辉还赌债。
金额从几十,到几百,再到几千上万。
爷爷每一次都心软,每一次都给了。
日记的后半部分,字迹开始变得颤抖。
“我病了,大海把我关在北屋,不让我见人。”
“王芬说,只要我把房子和存款都给他们,就送我去最好的医院。”
“我不同意。这房子,是留给小安娶媳妇的。”
“他们开始不给我饭吃。我好饿。”
看到这里,我的眼睛酸得厉害。
我仿佛能看到爷爷孤零零地躺在阴冷的床上,忍受着饥饿和病痛,写下这些文字。
翻到最后一页。
日期,是爷爷去世前一个星期。
“他们拿来一份遗嘱,逼我按手印。”
“我不按,王芬就拔掉了我的氧气管。”
“我喘不上气,感觉要死了。”
“我只能按了。”
“小安,爷爷对不起你。他们是畜生,是魔鬼。”
“那个录音笔里,有他们逼我时说的话。”
“大海在外面还有一个女人,账本藏在……”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后面的内容,被一大片墨水污渍覆盖了。
应该是爷爷当时已经没有力气,打翻了墨水瓶。
我拿起那支小小的录音笔,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原来,那份遗嘱,是这么来的。
原来,他们为了钱,真的可以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此毒手。
我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焚烧殆尽。
杀了他们。
一个念头,疯狂地在我脑海里叫嚣。
不。
杀了他们,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
我要让他们尝尝,从云端跌落地狱的滋味。
我要让他们跪在我面前,忏悔他们的罪行!
我把日记本和录音笔小心地揣进怀里,它们比任何金银财宝都重要。
正准备离开,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我心里一惊,猛地回头。
是陈辉。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陈安?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是去打麻将了吗?
我脑子飞速运转,立刻明白过来。
那是个假地址,他发现被骗,就回来了。
他看到了我手里的木盒。
“你手上拿的什么?是不是偷了我家的东西!”
他几步冲过来,就要抢。
我侧身躲过,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滚开。”
“你他妈还敢嘴硬!来人啊!抓小偷啊!”
陈辉大喊起来,同时扑向我。
他常年吃喝嫖赌,身体早就被掏空了,看着人高马大,其实没什么力气。
我常年在工地打工,力气比他大得多。
我一把抓住他伸过来的手腕,用力一拧。
“啊!”
陈辉发出一声惨叫,疼得脸都白了。
“这是你自找的。”
我没有松手,反而加大了力道。
骨头错位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的手!我的手断了!”陈辉惊恐地大叫。
我没有丝毫怜悯。
这点痛,比起爷爷所受的苦,算得了什么?
楼下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是大伯和王芬回来了。
“怎么回事?!”陈大海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爸!妈!救我!陈安要杀了我!”陈辉哭喊着。
我眼神一冷,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
我猛地一推陈辉,他站立不稳,撞倒了旁边的书架。
哗啦啦!
书本散落一地。
我趁机转身,冲向阳台。
“别跑!”
陈大海已经冲了上来,看到屋里一片狼藉和抱着手惨叫的儿子,眼睛都红了。
他随手抄起一根木棍,就向我砸来。
我头也不回,直接从二楼阳台翻了出去,抓住那根粗壮的槐树枝,像猴子一样,几下就滑到了地面。
身后传来陈大海气急败坏的怒吼。
我没有停留,飞快地跑回偏房,锁上门。
我妈正在焦急地踱步,看到我回来,连忙拉住我。
“小安,你去哪了?刚刚我好像听到主屋那边有动静。”
“妈,我们马上走。”
我来不及解释,从床下拖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包,把日记本和录音笔塞进去。
“快!”
我拉着我妈,从后门跑了出去。
我们刚跑出巷子口,就看到陈大海和陈辉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朝偏房冲去。
我妈吓得脸都白了。
我拉着她,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黑暗的夜色里。
我们在镇上找了个最便宜的小旅馆住下。
我妈惊魂未定,一直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把日记本拿了出来。
“妈,你看看这个。”
我妈颤抖着手,接过日记本,一页一页地看下去。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当她看到爷爷被拔掉氧气管那一段时,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畜生!他们就是一群畜生啊!”
她死死地抓住我的胳C膊,指甲都陷进了我的肉里。
“小安,报警!我们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把他们都抓起来!”
“不。”
我摇了摇头,眼神里是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狠厉。
“报警,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让他们,付出比坐牢更惨痛的代价。”
我拿起了那支录音笔。
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后,一个虚弱的、我无比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爷爷。
“我不会……签的……这是……留给小安的……”
紧接着,是王芬尖利刻薄的声音。
“老不死的!给你脸你不要脸!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得选吗?”
“不签?不签就让你现在就去见阎王!”
然后,是陈大海阴沉的声音。
“爸,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太偏心了。”
“我们也是你的儿子,凭什么你什么都想着老二家?”
“你死了,他们连个给你烧纸的人都没有,我们才是给你养老送终的人!”
录音里,传来了爷爷剧烈的咳嗽声和艰难的喘息声。
还有王芬的催促。
“快!按手印!不然我真拔管子了!”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妈已经哭得喘不上气。
我关掉录音,把它和日记本一起,小心翼翼地放回包里。
这些,就是我的武器。
足以将陈大海一家,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武器。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日记里提到了,大伯在外面有女人,还有一本账本。
虽然具体位置被墨水污染了,但却提供了一个最重要的信息。
陈大海,在外面有秘密。
一个能让他万劫不复的秘密。
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个秘密,挖出来。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猴子,帮我个忙。”
更新时间:2025-11-06 08:33: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