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被凤凰男迷了心的女儿,挺着三个月的肚子跪在我面前。
“妈,我怀了他的孩子,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从这跳下去。”
她身旁的男人一脸得意,仿佛已经拿捏了我家的亿万家产。
我笑了,扶起我那恋爱脑的傻女儿。
“好,我答应。”
“但我有个条件,你们得先去他老家办婚礼。”
01
冰冷的大理石地板,映出我女儿孟瑶苍白又倔强的脸。
她跪在那里,像一尊即将为爱碎裂的玉雕。
三个月的身孕,小腹微微隆起,那是我林蔚的外孙,此刻却成了要挟我的武器。
她旁边的男人,陈明,我公司项目部的一个小组长,正用一种胜利者的目光审视着我。
那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轻蔑,仿佛在说:你百亿身家又如何?杀伐果断又怎样?还不是要在我这个未来女婿面前低头。
他以为他拿捏住的是我的软肋。
我确实有软肋,就是孟瑶。
但我林蔚,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更不会任人拿捏。
我心里的怒火几乎要烧穿这栋别墅的屋顶,可我脸上却绽开一个笑容。
一个极尽温柔的,属于母亲的笑容。
“瑶瑶,地上凉,快起来。”
我走过去,亲自将她扶起,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臂,她浑身一颤。
陈明眼中的得意更浓了,他甚至不动声色地挺了挺胸膛。
孟瑶喜极而泣,一头扎进我怀里。
“谢谢妈妈!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温热的眼泪浸湿了我的香奈儿外套,我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神却越过她的肩头,冷冷地落在了陈明身上。
我看到了怜悯,对自己这个傻女儿的怜悯。
她看不见,在她为虚假的爱情感动时,那头披着人皮的狼,正用估价的眼神,打量着她身后的一切。
“妈,您放心,我一定会对瑶瑶好的。”
陈明立刻改口,叫得无比顺畅。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畅谈未来,唾沫横飞。
“瑶瑶从小就是公主,婚礼自然不能委屈了她。”
“我打算在全城最顶级的七星级酒店办,婚庆要请国外最有名的团队,婚纱必须是高定……”
他每说一句,都像是在我心上划一道口子。
用的都是我的钱,来满足他那可悲的虚荣心。
孟瑶听得满眼憧憬,完全没意识到,这场“世纪婚礼”的每一个细节,都标注着我家财产的数字。
我微笑着,听他说完。
“应该的。”
我点头,语气温和得没有波澜。
“瑶瑶是我唯一的女儿,婚礼自然要风光。”
陈明的眼睛亮了。
“但是,”我话锋一转,“老家的规矩不能废。”
“头一趟婚礼,必须在男方家办,这叫‘迎亲入门’,是对你父母,对你们陈家祖宗最大的尊重。”
陈明的脸色瞬间僵住,那抹算计的精光凝固在眼角,显得有些滑稽。
他想反驳,却找不到理由。
拒绝,就是不孝,就是看不起自己的出身。
这对把“孝顺”和“反哺”刻在骨子里的凤凰男来说,是死穴。
“妈说得对。”他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是该先回家办,尊重长辈。”
为了更大的利益,他只能吞下这只苍蝇。
他们走后,别墅里恢复了死寂。
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夜色里。
我拿起电话,拨给我的特助。
“李助理。”
我的声音没有温度。
“去查,陈明,以及他老家所有亲戚的社会关系、财务状况、邻里口碑……我要他家祖上三代,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
“是,林董。”
挂了电话,手机“叮”地一声,是孟瑶发来的微信。
一长串备婚清单,全是顶级的奢侈品牌。
紧跟着又是一条语音,语气带着撒娇。
“妈,你把那张无限额的副卡给陈明吧,让他风风光光地准备婚礼,男人也是要面子的嘛。”
我的傻女儿,你把刀递到了豺狼手里,还生怕刀不够快。
我回了一个字:“好。”
我让助理立刻办理了副卡,并亲自交到陈明手上。
他接过卡时,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不是激动,是贪婪的战栗。
我同时让助理24小时监控这张卡的每一笔消费动向。
游戏,开始了。
很快,第一笔消费记录传来。
不是婚庆公司的定金,不是酒店的预付款。
而是三里屯的苹果旗舰店,五台最新款的iPhone Pro Max。
我看着消费短信,嘴角的笑意,更冷了。
陈明,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这场为你量身定做的“现实”大戏,帷幕已经拉开。
我倒要看看,你和你身后那嗷嗷待哺的一家子,胃口究竟有多大。
02
我给他们安排的还乡之旅,极尽高调。
一台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作为主婚车,车头扎着俗气的大红花,后面跟着三台贴着“囍”字的奔驰G500。
车里装的不是现金,那太低级了。
我装的是能最大程度满足一个穷人虚荣心的东西。
成箱的茅台和中华烟,码得整整齐齐。
金条、金手镯、金项链,用红丝绒盒子装着,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还有一整车爱马仕、香奈儿的包,吊牌都没拆,堆在一起,像个奢侈品坟场。
陈明看到车队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拉着孟瑶的手,不住地说:“瑶瑶,你看,妈真的认可我了!她真的认可我了!”
他掏出手机,对着车队疯狂拍照,九宫格都装不下他的炫耀。
朋友圈的配文是:“带媳妇回家,给父母最好的。”
孟瑶被这阵仗吓到了,她拉着陈明的袖子,小声说:“阿明,是不是太夸张了?这样不好吧。”
陈明立刻板起脸。
“这怎么是夸张?这是你妈对我的认可,是对我们爱情的祝福!我们不能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他用“爱”和“孝”绑架了她,一如既往。
我的傻女儿,又一次妥协了。
车队浩浩荡荡地驶出市区,上了高速,然后转入省道,再拐进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
劳斯莱斯的底盘太低,好几次都差点刮蹭。
司机,也就是我的贴身保镖阿武,面无表情地开着车,手上的腕表式摄像头,正将这一切实时传回我办公室的监控屏上。
我端着一杯顶级的大红袍,欣赏着这场城乡结合部的魔幻大戏。
豪华车队与周围泥泞的土房、荒芜的田地、衣衫褴褛的村民,形成了巨大的视觉反差。
车轮碾过泥水,溅起一片污浊。
全村的人都涌了出来,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像看西洋镜一样围在路边。
他们的眼神,不是好奇,是赤裸裸的贪婪和嫉妒。
车队在陈家那栋两层自建毛坯房前停下。
陈明的父母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新衣服,局促又兴奋地站在门口。
他们的目光越过了自己的儿子和未来的儿媳,死死地盯在那几台奔驰车上,像两只看到了猎物的秃鹫,在估算着这批“彩礼”的价值。
车门打开。
孟瑶穿着Jimmy Choo的高跟鞋,一脚踩了下去。
细长的鞋跟,瞬间深深陷进了混合着鸡屎和牛粪的烂泥里。
她惊呼一声,狼狈地想拔出来,却越陷越深。
而她的“良人”陈明,此刻正被一群乡亲簇拥着。
他像个荣归故里的将军,满面红光地接受着所有人的吹捧。
“哎哟,小明出息了啊!开这么好的车!”
“这是你媳妇吧?真俊,跟仙女似的!”
陈明享受着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完全没回头看一眼他那进退两难的“公主”。
他只是不耐烦地回头喊了一句:“瑶瑶,你自己弄一下,没看到我正跟叔伯们打招呼吗?”
亲戚们一拥而上。
没有人去扶孟瑶,他们像一群饿狼,冲向了那几台奔驰车。
“小明,这烟是给我的吧?”
“这酒得老鼻子贵了!”
“哎呀,这包真好看!”
一个黑胖的女人,直接伸手从车里捞出一个香奈儿的包,粗糙的手在小羊皮上划出一道刺眼的印子。
场面混乱不堪。
孟瑶一个人站在泥地里,脚上沾着污秽,看着这群状若疯魔的人,看着那个被簇拥在中心、满脸得意的男人。
她漂亮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茫然和强烈的不适。
屏幕上,我清晰地看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嫌恶。
很好。
现实的第一课,已经开始了。
我喝了一口茶,茶香清冽。
而我的女儿,正在一百公里外,品尝她亲手选择的苦果。
03
陈明的家,是一栋灰扑扑的二层自建房。
连外墙的瓷砖都没贴,裸露着水泥的颜色,像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一进门,一股浓重的霉味和潮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说不清的酸腐气。
光线昏暗,即使是白天,也得开着灯。
墙角堆着杂物,地上是黏腻的,走一步都感觉鞋底要被粘住。
孟瑶的脸色越来越白。
我通过阿武的摄像头,看到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陈明的母亲,一个瘦小黝黑的女人,热情地拉着孟瑶的手,把她往里屋让。
“瑶瑶,快坐,累了吧?城里来的娃,就是金贵。”
她那双粗糙的手,像是砂纸一样,摩挲着孟瑶娇嫩的皮肤。
孟瑶想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
最让她崩溃的,是厕所。
所谓的厕所,是在屋后用几块石棉瓦搭起来的旱厕。
一个深坑,上面架着两块木板,苍蝇嗡嗡地飞着,臭气熏天。
孟瑶只是看了一眼,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晚饭,更是对她二十二年娇生惯养生活的一次公开处刑。
一张油腻的八仙桌,摆着几盘黑乎乎的菜。
一盘肥得流油的红烧肉,黑亮的酱汁上飘着一层厚厚的油。
一盘炒青菜,菜叶子都黄了。
还有一盆看不出原材料的汤,上面浮着几点葱花。
陈明的母亲热情得过分,不停地往孟瑶碗里夹肥肉,堆得像座小山。
“瑶瑶,多吃点,这个补,吃了好生养,给咱老陈家生个大胖小子!”
孟瑶看着碗里的肥肉,脸色发青,筷子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饭桌上,陈家的亲戚们轮番上阵,开始了盘问。
“瑶瑶啊,你爸妈是做什么生意的啊?听说家里有上百亿?”一个长着龅牙的姑姑问。
“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啊?以后结了婚,工资卡是不是得上交给你婆婆保管啊?”另一个大嗓门的婶婶说。
陈明的弟弟,一个染着黄毛、看起来游手好闲的青年,更是直截了当。
他指着孟瑶放在一旁的限量款爱马仕Kelly。
“姐,你这包真好看,送给我女朋友呗?她肯定喜欢。”
孟瑶的教养让她无法当场发作,她只能尴尬地笑笑:“这是我妈妈送的,不能送人。”
瞬间,整个饭桌的气氛都冷了下来。
黄毛弟弟“切”了一声,把筷子一摔:“不就一个包吗?真小气,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陈明母亲的脸也沉了下来,阴阳怪气地嘟囔着:“城里来的小姐就是金贵,摸一下都不行。”
陈明在一旁,自始至终都在和稀泥。
“哎呀,都是一家人,开个玩笑嘛。”
“弟,别不懂事。瑶瑶,你也别介意,他们没恶意。”
他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仿佛一个无辜的调停者。
孟瑶的委屈和愤怒在胸口积聚,几乎要爆炸。
晚上,才是真正的噩梦。
陈明把她拉到房间,开始了他今晚真正的目的。
“瑶瑶,你看,我们老家的规矩,媳妇带过来的金银首饰、贵重物品,都要交给婆婆保管的,这样才显得你贤惠、懂事。”
他指着孟瑶带来的那些珠宝首饰。
“你把这些都给我妈吧,让她高兴高兴。”
孟瑶终于忍不住了,和他爆发了第一次激烈的争吵。
“陈明!那是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妈?”
“什么叫你的东西?我们马上要结婚了,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不就是我的吗?我妈替我们保管,有什么不对?”
陈明的耐心耗尽,开始了最擅长的PUA。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家人?你是不是觉得他们穷,配不上你这个大小姐?”
“孟瑶,我问你,你爱的是我这个人,还是非要我的家庭也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如果你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说明你根本就不爱我!”
孟瑶被他一连串的质问堵得哑口无言,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她委屈地躲到院子里,拨通了我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就哭了,声音哽咽。
“妈……他们……他们太过分了……”
她断断续续地哭诉着今天的遭遇,从泥泞的土地,到油腻的肥肉,再到被逼上交首饰。
我静静地听着。
没有一句安慰。
等到她哭得差不多了,我只说了一句话。
“路,是你自己选的。”
“还有,婚礼必须办完,才能回来。”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孟瑶在院子的寒风中,彻底绝望了。
她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动摇。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不让她痛到骨髓,她永远不会醒。
04
绝望,是一剂猛药。
它能让一个沉浸在幻想中的人,瞬间清醒。
第二天一早,孟瑶的眼睛红肿,脸色苍白,但眼神里,却多了戒备和冷漠。
陈明大概也觉得昨晚做得过火,一早上都在说软话,又是端茶又是递水。
“瑶瑶,别生气了,我妈也是为了我们好。”
“等婚礼办完,回了城里,一切都听你的。”
孟瑶没有理他。
早饭后,好戏正式登场。
陈明的父母,搬了两张凳子,坐在堂屋中央,摆出了三堂会审的架势。
他们把孟瑶叫到跟前,正式谈“彩礼”。
陈明父亲清了清嗓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在我女儿面前展开。
那不是一张要钱的清单,而是要“东西”的清单。
我通过阿武同步过来的画面,看得清清楚楚。
第一条:给陈明弟弟陈亮,在市里全款买一套三室两厅的婚房,不低于120平米。
第二条:给陈明妹妹陈芳,准备一百万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嫁人。
第三条:替陈明父亲,还清在外面欠下的三十万赌债。
第四条:出资五十万,给村里修一条水泥路,让陈家在村里扬眉吐气。
第五条:每月给陈明父母一万块生活费,作为“养老钱”。
零零总总加起来,不算那条没有尽头的养老费,已经远超一千万。
陈明母亲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用眼角瞟着孟瑶。
“瑶瑶啊,你别嫌多。”
“你妈那么有钱,百亿家产,这点钱对她来说,就是毛毛雨啦。”
“我们辛辛苦苦养出这么优秀一个大学生儿子,要这点东西,不多吧?”
“再说了,这些钱也不是给我们花的,还不是为了你未来的小叔子、小姑子?都是一家人嘛。”
孟瑶彻底懵了。
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又转头看向身边的陈明,声音都在发抖。
“陈明,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不要嫁妆吗?”
陈明躲闪着她的目光,拉了拉她的手。
“瑶瑶,你先别激动。”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撕下了最后一层伪装。
“瑶瑶,这是我欠家里的。我从小到大读书,都是我爸妈借钱供出来的,我弟为了我,初中就辍学打工,我妹的学费也是我爸妈从牙缝里省的。”
“我们结婚了,我的债,就是你的债。你有义务,也有责任,帮我还清这一切。”
“这不叫彩礼,这叫反哺。”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用“孝道”和“亲情”做外衣,包裹着最无耻的贪婪和算计。
孟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尖利的哭喊和咒骂。
“陈明!你个王八蛋!你给我滚出来!”
一个穿着廉价孕妇裙、肚子比孟瑶还要大上好几圈的女人,疯了一样冲了进来。
她身后还跟着她气势汹汹的家人。
女人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陈明母亲,冲到陈明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你不是人!你答应我,等你在大公司站稳了脚跟,就回来娶我!”
“我为你打了两个孩子,现在好不容易怀上一个,你却带个狐狸精回来结婚!”
“陈明,你对得起我吗!”
全场死寂。
陈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孟瑶呆呆地看着那个女人高高隆起的腹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前未婚妻?
打过两个孩子?
陈明的父母,非但没有愧疚,反而上前一步,把那个女人拦住。
陈明母亲对着孟瑶,说出了足以打败她三观的话。
“瑶瑶,你别听她瞎说。”
“男人嘛,在外面有点风流事很正常。”
“反正你也有了身孕,先进门。以后她是小,你是大,我们老陈家亏待不了你这个正房太太!”
“小”?“大”?
这是什么年代?封建社会吗?
全村的人都闻讯赶来看热闹,把陈家小小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对着孟瑶指指点点,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哎哟,这就是城里来的那个啊,看着挺清纯,没想到是个小三。”
“抢别人男人,还搞大了肚子,真不要脸!”
“肯定是她骚,勾引我们村的大学生!”
羞辱、背叛、欺骗……像无数根毒针,狠狠扎进孟瑶的心里。
她感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淌下。
“啊……”
她痛呼一声,捂着肚子缓缓蹲了下去。
陈明和他妈的第一反应,不是冲过去扶她,也不是叫救护车。
而是惊恐地看着她的肚子,异口同声地尖叫。
“孩子!”
“我的金孙可不能有事!”
在那一刻,孟瑶终于看清了。
他们爱的,不是她,也不是她的孩子。
他们爱的,是她孩子背后所代表的,通往亿万家产的捷径。
而她,不过是一个会走路的子宫。
一个承载着他们全家希望的,生育工具。
04
腹部的疼痛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将孟瑶彻底淹没。
她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冷汗浸湿了头发,视线开始模糊。
鲜血染红了她浅色的裙摆,像一朵开在绝境中的、凄厉的花。
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某个东西,正在迅速地流逝。
那个她曾用来逼迫我、她曾满心期待的生命,正在离她而去。
“快!快把她弄到屋里去!”
陈明母亲尖叫着,声音里全是恐慌,却不是对孟瑶的关心。
陈明和他的黄毛弟弟,七手八脚地把孟瑶抬进了那个昏暗潮湿的房间,重重地扔在床上。
“丧门星!真是个丧门星!”
陈明母亲冲进来,看着床单上的血迹,不是心疼,而是气急败坏。
她扬起手,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孟瑶苍白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我陈家的金孙!我盼了多少年的金孙!就这么被你这个扫把星给克没了!”
孟瑶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嘴角渗出血丝。
她麻木地躺着,身体的痛,远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孩子没了。
连接她和陈明之间,那最后虚假的纽带,也断了。
陈明也彻底撕下了伪君子的面具。
他冲到床边,面目狰狞,一把掐住孟瑶的脖子,双目赤红地吼道:
“孟瑶!你赔我的儿子!你把我通往天堂的路给堵死了!”
窒息感传来,孟瑶的肺里空气越来越少。
她看着眼前这张曾经让她痴迷的脸,此刻却写满了怨毒和疯狂。
她终于明白,他不是她的良人,是索命的恶鬼。
“哥!你冷静点!掐死了她,我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黄毛弟弟冲上来,拉开了陈明。
是啊,他们怎么舍得让她死呢。
她现在,是他们手里唯一的筹码。
陈明松开手,孟瑶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污浊的空气。
他们没有送她去医院。
在这个偏僻的山村,流产似乎是一件不需要医疗介入的小事。
陈明母亲给她灌了一碗黑乎乎的红糖水,然后便不再管她。
他们收走了她的手机,没收了她所有的行李。
房门“哐当”一声被从外面锁上。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也很恶毒。
等风头过去,等孟..瑶身体好一点,就逼她给我打电话要钱。
要那笔一千多万的“补偿款”。
不给钱,就不放人。
房间里又冷又暗,孟瑶躺在床上,身心俱疲。
她发着高烧,浑身忽冷忽热,小腹的坠痛没有停过。
饥饿、寒冷、疼痛、绝望……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她想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想起我挂断电话前那句冰冷的话:“路,是你自己选的。”
是啊,妈,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她蜷缩在被子里,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在无尽的黑暗中,她摸索着自己的行李箱,那个被他们随意扔在角落的箱子。
她只想找一件厚点的衣服。
在翻找时,她的手触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是那只泰迪熊玩偶。
是我在她出发前,硬塞给她的。
她当时还嫌幼稚,觉得我都快结婚了,还带这种东西,会被陈明笑话。
可我当时只是看着她,眼神复杂,说了一句:“带上,以防万一。”
鬼使神差地,她用力撕扯那个玩偶。
“刺啦”一声,玩偶的背部被撕开,从里面掉出两样东西。
一部小巧的黑色卫星电话,屏幕亮着,显示满格电量。
还有一个火柴盒大小的GPS定位器,上面的红点正在一闪一闪。
电话的通讯录里,只存了一个号码。
——“妈”。
孟瑶颤抖着手,几乎握不住那部电话。
她按下了拨号键。
漫长的“嘟——”声后,电话被接通了。
那边很安静,只有我平稳的呼吸声。
“妈……”
她只喊出这一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全线崩溃。
她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只剩下泣不成声的呜咽。
“我错了……妈……我错了……”
电话那头,我沉默了片刻。
然后,我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镇定声音,对她说:
“瑶瑶,别怕。”
“定位收到了。”
“等我,半小时。”
06
半小时。
对被囚禁在黑暗中的孟瑶来说,是度秒如年。
对陈家人来说,是他们最后狂欢的倒计时。
村里的闹剧已经散场,前未婚妻一家被陈家花言巧语哄走了。
陈家人正聚在堂屋里,商量着如何从我这里敲到最大的一笔钱。
“我看,一千万太少了,怎么也得要三千万!反正她孩子没了,是她理亏!”陈明母亲叫嚣着。
“对,三千万!拿到钱,我们全家都搬到城里去!”黄毛弟弟附和道。
陈明坐在椅子上,抽着闷烟,脸上阴晴不定。
他还在为那条被堵死的“通天路”而不甘。
就在这时,一阵由远及近的、巨大的轰鸣声打破了山村的宁静。
“嗡——嗡——嗡——”
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天神擂鼓,震得窗户玻璃都在嗡嗡作响。
村民们纷纷跑出屋子,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三架黑色的直升机,呈品字形,撕开云层,如天外来客般,悬停在村子上空。
巨大的气流,吹得陈家屋顶的瓦片哗哗作响,吹得院子里的鸡鸭到处乱飞。
村民们何曾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以为是天兵天将下凡了。
直升机在村口的一片空地上缓缓降落。
舱门打开。
我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风衣,戴着墨镜,在一群同样穿着黑西装、神情冷峻的保镖簇拥下,走了下来。
高跟鞋踩在坚实的土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一步一步,走向陈家那栋丑陋的毛坯房,如同女王降临她的战场。
当地派出所的几辆警车,也拉着警笛,呼啸而来,停在了陈家门口。
他们是接到了“非法拘禁”和“敲诈勒索”的报警,前来处警的。
陈家人听到动静,冲出屋子,看到眼前的景象,全都吓傻了。
陈明更是脸色惨白,手里的烟都掉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陈明父亲壮着胆子问。
我没有理他。
我的目光,穿过这群跳梁小丑,落在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上。
阿武上前一步,根本不废话。
他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门上。
“砰!”
一声巨响,木门连带着门锁,被整个踹飞了出去。
我大步走进那个昏暗的房间。
孟瑶蜷缩在床上,听到声音,虚弱地抬起头。
当她看到我时,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重新燃起了光。
“妈……”
我快步走过去,脱下身上的风衣,紧紧地裹住她瘦弱的身体。
我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
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和嘴角的伤痕,我心中那压抑了数日的火山,轰然爆发。
杀意,毕现。
我将孟瑶打横抱起,转身走出房间。
陈明母亲反应过来,想上来撒泼。
“你凭什么闯进我们家!你凭什么带走我儿媳妇!”
她还没靠近我,就被我身边的女律师,一份文件甩在了脸上。
“这位女士,请你冷静一点。”
律师的声音冰冷而专业。
“你的儿子陈明,涉嫌以婚姻为名进行巨额财产诈骗;你们一家,涉嫌非法拘禁、故意伤害、敲诈勒索。我们已经掌握了全部证据,包括录音和视频。”
“你们将面临的,是刑事诉讼。”
陈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懵了。
我抱着孟瑶,走到陈明面前。
我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冰冷刺骨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对他说:
“你不是想要钱吗?”
“我给你一个机会。”
“跪下,求我。”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重量,狠狠砸在他心里。
陈明的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真的跪下了。
他涕泗横流,抱着我的腿哭喊:“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您饶了我吧!”
我看着他这副卑微如狗的样子,只觉得无比恶心。
我冷笑一声。
“晚了。”
我抱着女儿,再也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向直升机。
医疗人员立刻上前,为孟瑶做紧急处理。
前未婚妻一家,也勇敢地站出来,向警方指证陈明的恶行。
人证物证俱在。
陈明和他的一家,彻底身败名裂。
在直升机螺旋桨巨大的轰鸣声中,我看着底下那个肮脏混乱的村庄,看着那群曾经对我女儿指指点点的人,如今都用惊恐和敬畏的眼神仰望着我们。
我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告诉了他们一个道理。
有些人,你们惹不起。
我的女儿,你们更碰不得。
07
回到城市,孟瑶被直接送进了我名下最好的私立医院。
顶级的医疗团队为她进行全面的检查和治疗。
身体的创伤,在金钱和技术的加持下,可以很快恢复。
但心里的伤,需要更猛的药来治。
这剂药,就是彻底的清算。
我坐在医院的VIP病房外,听着医生汇报孟瑶的情况,一边冷静地发布着一条条指令。
我的律师团,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扑向了陈家。
第一步,刑事追责。
陈明因诈骗罪、故意伤害罪等多项罪名并罚,被正式批捕。
他的父母,也因非法拘禁罪和敲诈勒索罪,被刑事拘留。
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第二步,经济清算。
那张我给陈明的无限额副卡,每一笔消费记录,都成了他诈骗的铁证。
律师函发到了他购买手机的每一个家人手中,要求全数归还,或按市场价折价赔偿。
不还?可以,那就作为诈骗赃款,罪加一等。
我为他们准备的那三车“彩礼”,也被律师团以“以欺诈手段获取的不当得利”为由,全数追回。
陈明在朋友圈炫耀的那些照片,都成了呈堂证供。
第三步,斩草除根。
陈明的黄毛弟弟,那份由我通过关系安排的、在物流公司清闲又高薪的工作,当天就被辞退。
他妹妹原本定好的那门亲事,男方家一听说她哥嫂成了诈骗犯,连夜退了婚,生怕被牵连。
陈明父亲欠下的那三十万赌债,我让手下的人找到了债主。
我替他还了钱,但条件是,债主必须带着人在他们村里,当着所有乡亲的面,把他欠债不还、还想靠卖儿子发财的丑事,宣扬得人尽皆知。
我还要让他签下一份新的、利息更高的借款合同,债权人,是我。
这笔钱,我要他用一辈子去还。
第四步,釜底抽薪。
陈明曾多次在孟瑶面前吹嘘,他们村有个合资的“明星企业”,他毕业后本来可以回去当厂长,是为了爱才留在了大城市。
我让李助理查了。
那不过是一个濒临破产的砖窑厂,负债累累。
我直接让旗下的投资公司,收购了砖窑厂的全部债权,然后,申请破产清算。
陈家在那家厂里唯一的收入来源,也断了。
我做的这一切,都没有瞒着孟瑶。
我让律师每天都来向她汇报案件的进展。
她躺在病床上,静静地听着,从最初的麻木,到眼神里渐渐有了波澜。
她看着陈明一家是如何为他们的贪婪,一步步付出代价。
看着那个曾经让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是如何在铁窗后痛哭流涕,追悔莫及。
这是她成长中最昂贵的一课,我必须让她看得清清楚楚,记得明明白白。
最后,我以孟瑶的名义,给了那个同样被陈明欺骗的前未婚妻一笔补偿金。
我告诉她,这笔钱,是让她开始新生活,也是替我女儿的“识人不清”,向她道歉。
我还为她提供了最好的法律援助,帮她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和陈明应付的抚养费。
虽然我知道,那笔抚养费,陈明这辈子可能都还不清了。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心里那口堵了许久的恶气,终于吐了出来。
我带着孟瑶出院那天,阳光正好。
我为她打开车门,对她说:“瑶瑶,回家了。”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然后默默地坐了进去。
车子驶离医院,我头也不回。
那个肮脏的过去,和那些肮脏的人,都该被彻底碾碎,归于尘土。
08
家,还是那个熟悉的家。
但孟瑶,却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拉上厚重的窗帘,不见天日。
不吃饭,不喝水,不说话。
家庭医生和心理医生进进出出,都束手无策。
她把自己封闭在了一个壳里,拒绝与外界有任何接触,尤其是我。
我明白。
我的存在,就像一面镜子,无时无刻不在照出她的愚蠢、天真和不堪。
她不敢看我,因为每一次看到我,都是在提醒她,那场由她亲手导演的闹剧,是多么的可笑。
我没有去敲她的门,没有责骂她,也没有说任何一句“我早就告诉过你”的风凉话。
言语的安慰,在此刻是廉价的,甚至是一种侮辱。
这场创伤,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
我能做的,就是给她时间和空间,以及,最沉默的陪伴。
我让厨房每天按时把清淡的饭菜送到她门口。
她吃不吃,是她的事。
我送不送,是我的事。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站在她的房门外,静静地听一会儿。
有时候能听到压抑的哭声,有时候,什么都听不到,死一样的寂静。
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着,疼得厉害。
那是我唯一的女儿。
我白手起家,在商场上杀伐决断,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但我却没能教会她,人心险恶。
这是我的失职。
一个深夜,我处理完公司的事回到家,看到她的房门开着一道缝。
我走过去,看到她一个人坐在窗边的地毯上,抱着膝盖,无声地流着眼泪。
月光洒在她身上,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碎掉的瓷器。
我心里一痛。
我转身回房,拿了一件羊绒毯子,轻轻走进去,披在了她身上。
她身体一僵,没有回头。
我也没有说话,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
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妈,我是不是很傻?”
我的脚步顿住了。
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
我背对着她,沉默了很久,然后说:
“是。”
我听到她吸了吸鼻子。
我接着说:“但是,人可以傻一次,不能傻一辈子。”
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我知道,我们之间那层厚厚的冰,开始有了裂缝。
伤痕仍在,但至少,她愿意面对了。
这对她,对我,都是一个好的开始。
09
几个月后,陈明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并且有律师从中斡旋(我默许的,否则他这辈子都别想出来),获得了取保候审的机会。
他从看守所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联系孟瑶。
我早已切断了他所有能联系到我女儿的渠道,但他还是通过一个我们共同认识的大学同学,搞到了孟瑶的新手机号。
那天下午,我正在和孟瑶一起喝下午茶。
这是她出事后,我们第一次能这样平静地坐在一起。
她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
是一条条长篇大论的短信。
“瑶瑶,是我,陈明。我出来了,我知道我错了,我罪该万死。”
“这些日子在里面,我每天都在想你,想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你还记得吗?我们在大学的樱花树下第一次接吻,你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我都是被我家人逼的!是他们贪得无厌,绑架了我!我爱你,我爱的是你的人,从来都不是你的钱!”
“瑶瑶,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什么都不要了,我愿意净身出户,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信息一条接着一条,情真意切,字字泣血。
若是放在半年前,我的傻女儿恐怕又要被这些花言巧语感动得一塌糊涂。
但现在,孟瑶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信息。
她的手有些发抖,或许是愤怒,或许是恶心。
但她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丝毫波澜,像一潭不起涟漪的死水。
她没有回复,也没有删除。
她做了一个动作。
她把手机递给了我。
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它意味着,她将信任,将选择权,完完全全地,重新交还到了我的手上。
我接过手机,快速浏览了一遍那些令人作呕的文字。
然后,我用她的手机,只回了两个字。
“滚吧。”
发送,拉黑,删除。
一气呵成。
陈明显然没有死心。
被拉黑后,他竟然找到了我们家别墅的地址。
第二天,他就上演了一场九十年代苦情剧里的戏码。
他跪在我家雕花的铁门外,任凭瓢泼大雨浇在身上,声嘶力竭地喊着孟瑶的名字。
“瑶瑶!你出来见我一面!我知道错了!”
“瑶瑶!你看看我!我是真的爱你啊!”
保安几次驱赶他,他都像牛皮糖一样不肯走,引来了不少邻居的围观。
孟瑶站在二楼的窗边,穿着干净的家居服,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她隔着雨幕,冷冷地看着楼下那个狼狈不堪、状若疯狗的男人。
就像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丑,在拙劣地表演。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许久,她转过身,轻轻地,亲手拉上了窗帘。
那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窗外的风雨和噪音。
也彻底隔绝了她的过去,和那个妄图用廉价的爱情将她拖回泥潭的男人。
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的女儿,终于长大了。
10
那场雨后,孟瑶像是完成了一场告别仪式。
她走进我的书房,第一次用平等的、成人的目光看着我。
“妈,我想好了。”
“我想去公司。”
第二天,她剪掉了那头为陈明而留的长发,换上了一身干练的职业装。
曾经那个只懂得风花雪月的艺术系学生,眼神里多了几分坚韧和果敢。
她向我申请,要去公司最基层的市场部实习,从头学起。
我同意了。
但我告诉她,在公司,她不是董事长的女儿,只是一个普通的实习生,孟瑶。
我不会给她任何特权,她能走到哪一步,全凭她自己的本事。
她点头,说:“好。”
起初,公司里的人都以为这位大小姐只是来体验生活,玩票性质。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孟瑶比任何人都能吃苦。
她跟着老员工跑市场、做调研、写报告,每天加班到深夜。
她曾经被我保护得太好,不识人间疾苦,现在,她把过去二十年缺失的课,一点点补回来。
她那属于艺术生的感性和敏锐,在商业领域,转化为了对市场风向和人性的精准洞察。
三个月后,公司一个非常重要的AI医疗项目陷入瓶颈。
在项目会议上,几十个资深高管和技术专家愁眉不展。
轮到孟瑶这个实习生发言时,所有人都没当回事。
但她一开口,就镇住了全场。
她从用户体验和情感需求的角度,提出了一个打败性的营销方案。
一个连我,都从未想到的、极具创意的方案。
她站在台上,侃侃而谈,眼神里闪着自信的光芒。
那一刻,我恍惚在她身上,看到了我年轻时的影子。
会议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我看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女儿,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真正的笑容。
会后,李助理在我身边轻声说:“林董,大小姐……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那场惨痛的“婚礼”,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终究是化作了她成长的养分。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我失去了一个恋爱脑的傻女儿。
但,我得到了一个真正的继承人。
11
时间是最好的过滤器,能将一切喧嚣沉淀为尘埃。
几年后,关于陈明一家的消息,已经很少有人再提起。
我让律师偶尔关注一下,不是因为记恨,而是要确保,这颗毒瘤,不会再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陈明最终因多项罪名并罚,被判入狱八年。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名校学历、光明前途,都成了档案上一段耻辱的记录。
他母校的优秀毕业生名录里,他的名字和照片被悄无声息地撤下,成了一个告诫后辈学子的反面教材。
他的父母,也因非法拘禁罪被判了缓刑。
虽然不用坐牢,但在那个极度重脸面的小村庄里,他们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那栋他们曾想用来“筑巢引凤”的毛坯房,因为还不起我垫付的赌债,被法院强制拍卖。
一家人最终流离失所,只能寄居在破败的亲戚家里,看尽白眼。
他的弟弟妹妹,也因为他家的丑闻,在婚恋和工作中处处碰壁,被人指指点点。
曾经那些围观看热闹、说风凉话的村民,如今再提到陈家,无不摇头叹息,说他们是“被钱迷了心,最后一场空”。
又过了很多年。
李助理有一次出差,在一个偏远城市的建筑工地上,看到一个皮肤黝黑、满脸风霜的搬砖工人。
那人低着头,默默地扛着水泥,背影佝偻。
李助理说,那个人的侧脸,很像陈明。
但他不敢确定。
也许是,也许不是。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陈明和他那个妄图通过“嫁儿子”实现阶级跨越的家庭,都彻底地,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
他们为自己的贪婪和愚蠢,付出了归于尘土的代价。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12
又过了几年,孟瑶已经能完全独当一面,成了集团名副其实的副总裁。
我的生日晚宴上,宾客散尽后,她拿出一份礼物递给我。
不是珠宝,不是名画。
而是一份文件。
“妈,生日快乐。”
我打开文件,愣住了。
那是一份项目报告,关于在陈明老家那片贫瘠的土地上,投资兴建一所希望小学的计划。
项目的名字,叫“蔚蓝新生”。
蔚,是我的名字。
她说:“妈,谢谢你当初没有放弃我,而是用最痛的方式,让我重生。”
“我想把那片土地上,属于我们的噩梦,变成那些孩子们的希望。”
我看着她,眼眶有些湿润。
她真的长大了。
她不仅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更学会了如何去爱,如何去创造价值。
晚宴后,我们母女俩坐在露台上,喝着红酒,看着城市的万家灯火。
她突然问我:“妈,你当初设下那个局的时候,就不怕我当时真的恨你一辈子吗?”
我晃了晃杯中的红酒,酒液在灯光下呈现出宝石般的色泽。
我看着她成熟又美丽的脸庞,淡淡地说:
“恨我,总比死在那些吃人的豺狼手里强。”
我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我赌你是我林蔚的女儿,骨子里,没那么蠢。”
她笑了,眼眶里含着泪。
她站起身,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了我。
这是我们母女间,第一次如此亲密而平等的拥抱。
不再是女儿对母亲的依赖,而是两个独立强大的女性之间,温暖的依靠。
我拍了拍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说:
“瑶瑶,记住,能保护你的,从来不是虚无缥缈的爱情,而是你清醒的头脑,和握在自己手里的实力。”
她在我耳边,用力地点了点头。
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
我培养的继承人,终于真正长大了。
这比我拥有的百亿家产,更让我感到安心和骄傲。
更新时间:2025-11-06 08:3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