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江禾作为首席建筑设计师,连续72小时不眠不休画完收工图,我眼前一黑,再睁眼,就躺在了一间四面漏风的土坯房里。
一个尖利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都烧了两天了,我看是活不成了,那点玉米糊糊还留着干啥?不如给我们分了。”
我猛地睁开眼,对上一张刻薄的脸。记忆涌入脑海,我成了七十年代一个同名同姓的下乡知青,体弱多病,在这鸟不拉屎的黄鸟坡,简直就是个活靶子。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冷冷地盯着她:“我的东西,你也配动?”
下一秒,一个穿着粗布汗衫的男人走了进来,肌肉结实,线条流畅,浑身都是喷薄的力量感。他眉头紧锁,声音低沉:“吵什么?”
我脑子里立刻蹦出四个字:人形起重机!
01
“陆峥,你来得正好!”那个叫张丽的女人立刻告状,“江禾都快不行了,我们照顾她两天,分她点吃的怎么了?”
陆峥,村长的儿子,也是这黄鸟坡青年点的点长。他目光扫过我,又看了看我床头那半碗清可见底的玉米糊,眉头皱得更深。
我没理会张丽的颠倒黑白,而是盯着屋顶上那根吱嘎作响的横梁。多年的职业病让我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这房子的承重结构有问题,随时可能塌。
“这房子要塌了。”我沙哑着嗓子开口。
“你胡说什么!”张丽尖叫起来,“你个病秧子,自己要死了还咒我们!”
陆峥的目光也沉了下来,显然觉得我在胡说八道。
我懒得解释,发着烧的身体让我没力气多废话。我扶着墙,走到墙角,捡起一块碎瓦片,在满是灰尘的地上迅速画了起来。
一个简单的三角形稳定结构示意图。
我指着图,又指了指房梁:“这里,加一根斜撑。那里,荷载过大,需要分担。不然,下一场雨,我们都得被活埋。”
我的动作和言语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一个平时说话都细声细气的病美人,此刻眼神锐利,说出来的话更是闻所未闻。
陆峥盯着地上的图看了半天,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惊疑。他不像村里其他人那样完全不懂,他常年跟着村里老人修缮房屋,隐约能感觉到我说得有道理。
“你……”他刚想问什么。
“轰隆——”
外面一声惊雷,瓢泼大雨瞬间倾泻而下。屋顶的茅草根本不管用,雨水哗啦啦地往下灌,比外面雨小不了多少。
最要命的是,那根主梁在雨水的重压下,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一道清晰的裂缝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蔓延开来。
“啊!要塌了!”张丽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头就要往外冲。
“站住!”我厉喝一声,“现在出去,山洪能把你们冲走!”
所有人都被我镇住了。我指着屋里唯一一张还算结实的八仙桌,对陆峥命令道:“把它搬到主梁下面,快!再拿几块木板和石头垫高,形成一个临时支撑点!”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陆峥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极了,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照做。他大吼一声,一个人就扛起了沉重的桌子,那贲张的肱二头肌,看得我忍不住想估算一下他的瞬时爆发力。
在他的带领下,几个男知青七手八脚地按我说的操作。很快,一个简易的支撑结构顶住了摇摇欲坠的房梁。
屋子暂时安全了。
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劫后余生。他们看着我的眼神,从鄙夷变成了惊惧和……一丝敬畏。
我却没时间享受这些。高烧、饥饿、淋雨,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在我昏过去之前,我好像落入一个坚实又滚烫的怀抱。
02
我再次醒来,是在陆峥家的西屋里。
身上盖着干净的被子,烧也退了。床边的小桌上,放着一碗……卧着两个鸡蛋的白面条。
在这个年代,这简直是顶级奢华的病号饭。
我毫不客气地坐起来,狼吞虎咽地把面条吃了个精光,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活下去,才有资格谈以后。
吃完饭,陆峥的母亲,一个朴实的农村妇人走了进来,见我吃完了,脸上露出了笑容:“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小江啊,你可真是我们青年点的救命恩人。”
我才知道,我昏迷的这两天,青年点的房子到底还是塌了。幸好我提前预警,所有人都及时转移了出来,没一个受伤的。
这一下,我在黄鸟坡算是出了名。不再是那个娇滴滴的病秧子,而是成了能预知危险的“奇人”。
陆峥走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我画的那张结构图的拓本,眼神里全是探究:“你到底是谁?”
“江禾,一个想活下去的知青。”我靠在床头,恢复了点力气,说话也顺畅了。
“那种图,那种话,不是一个普通女知青能说出来的。”他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我迎上他的目光,淡淡一笑:“那你觉得,我是什么?偷藏了鲁班书的妖怪?”
他被我噎了一下,黑着脸不说话。
我知道,我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但这也是我的目的。我要在这里站稳脚跟,就必须展现出无可替代的价值。
“你们这里,是不是很缺水?”我岔开话题。
提到水,陆峥的脸色更难看了。黄鸟坡是远近闻名的旱地,全村人就靠着山腰一口半死不活的泉眼过活,水比油金贵。这也是为什么地里收成不好,大家普遍吃不饱的原因。
“有办法?”他立刻抓住了重点。
“有。”我肯定地回答,“但我需要人手,和绝对的指挥权。”
“你凭什么?”
“就凭我能让你们喝上干净的水,能让你们的房子不再漏雨,能让你们……吃饱肚子。”我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敲在他的心上。
他沉默了。良久,他从牙缝里擠出两个字:“我干。”
有了陆峥这个“人形起重机”兼“地方一霸”的支持,事情就好办多了。我让他召集了村里十几个最壮实的劳力,宣布我的第一个工程计划——打井。
村民们都炸了。黄鸟坡祖祖辈辈都试过打井,把地都快凿穿了,也没见过一滴水。他们觉得我这个外来的女娃子就是在异想天開。
“小江知青,不是我们不信你,这打井的事,真没戏!”村里最有威望的老叔公叹着气。
我没跟他们争辩,而是带着陆峥和几个年轻人,开始在村子周围的山坡上转悠。我看山体的走向,观察植物的种类和长势,甚至用手捻起泥土放在鼻子下闻。
这些在他们看来神神叨叨的行为,在我眼里都是最科学的地质勘察。
陆峥跟在我身后,看着我一会儿敲敲石头,一会儿又趴在地上听,满脸都写着“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看那片坡地,”我指着一处长满了一种紫色野花的缓坡,“植物长得比别处茂盛,泥土也更湿润,这说明地下水位相对较高。我们就在那里挖。”
他半信半疑,但还是选择了相信我。
在他的号召下,村民们将信将疑地扛着工具跟我到了那片山坡。
“就这儿?”老叔公看着这平平无奇的地方,摇了摇头。
“就这儿。”我用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往下挖十米,必定出水。”
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但陆峥什么都没说,第一个脱掉上衣,露出古铜色的健硕肌肉,拿起锄头就挖了下去。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时间,山坡上只有吭哧吭哧的挖掘声。
我站在一旁,看似在休息,实际上脑子里已经在规划下一个项目了。打井只是第一步,要彻底改变黄鳥坡,我需要的是一座水库。
陆峥干活的时候,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往我这边瞟。我能感觉到,他对我充满了好奇和审视。
我迎上他的目光,对他勾了勾手指。
他愣了一下,在众人暧昧的哄笑声中,还是放下了工具,浑身不自在地走了过来,耳根子有点红。
“干……干嘛?”
我没说话,而是伸出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戳了戳。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脸“腾”地一下全红了,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周围的哄笑声更大了。
“小江知青这是看上我们阿峥了!”
“阿峥,你小子有福气啊!”
陆峥又羞又恼,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
我却皱着眉,一脸严肃地开口:“你这核心肌群力量不错,三角肌和背阔肌也够用。明天开始,你负责主要的垂直挖掘,他们几个负责运土。记住,节省体力,我要的是效率。”
我的话一出口,周围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陆峥也傻了,抓着我的手忘了松开,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摸我……就是为了这个?”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测量你做承重柱合不合格?”
03
陆峥的脸,黑得像锅底。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在一群村民面前,被一个女知青“调戏”了半天,结果对方只是在评估他的“工程价值”。
他憋了半天,最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拿起工具,像是要把所有气都撒在 föld上,挖得比谁都快。
效率果然高了不少。
我没理会这些小插曲,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我的“黄鸟坡改造计划”中。这个时代物资匮entsprechend,技术落后,但它有一样最宝贵的资源——人力。
只要我有足够的设计和规划,这里的人力就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能量。
井挖了两天,进展比我想象的要快。陆峥这台“人形起重机”确实好用,加上我设计的简易省力杠杆装置,运土的效率也大大提升。
第三天下午,当锄头挖到七八米深的时候,带上来的泥土明显湿润了很多。
“有水汽!有水汽了!”负责在下面挖的村民激动地大喊。
所有人都沸腾了,围在井口,伸长了脖子往下看,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连一开始最不看好我的老叔公,都激动得胡子直抖。
“继续挖!”我冷静地指挥。
陆峥跳下井,亲自接过了最后的攻坚任务。又往下挖了不到两米,“噗”的一声,一股浑浊的泥水猛地涌了上来!
“出水了!真的出水了!”
整个黄鸟坡都疯了。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看着那股从井里汩汩冒出的泉水,激动得又哭又笑。几个老人甚至当场跪了下来,对着井口不停地磕头,喊着“井神娘娘显灵”。
然后,他们齐刷刷地轉头,用看神仙一样的目光看着我。
“是江知青!是江知青给我们带来的水!”
“江神仙!她是神仙下凡来救我们黄鸟坡的!”
在一片狂热的呼喊中,我被村民们簇拥着,而我的目光,却落在了那个浑身泥水、从井里爬上来的男人身上。
陆峥抹了一把脸上的泥,露出一口白牙,对着我咧嘴一笑。那笑容里,有汗水,有喜悦,还有一种……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名为“信服”的光彩。
我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打出水井,只是解决了“喝”的问题。要让这片贫瘠的土地长出粮食,我需要一个更大的工程——修水库,建灌溉渠。
当我把这个想法在村里的会议上提出来时,刚刚因为出水而对我信任倍增的村民们,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修水庫?那是什么概念?那得是国家級的大工程,靠他们这一个窮村子,几十号人,怎么可能?
“江知青,这……这不是开玩笑吧?”村长,也就是陆峥的父亲,小心翼翼地问。
“我从不开玩笑。”我拿出我熬了两个晚上画出来的图纸,在桌上铺开,“我勘测过地形,村子东面的那个山谷,是个天然的蓄水洼地。我们只需要在谷口建一道堤坝,就能拦截雨季的山洪,形成一个小型水库。”
图纸上,水库的形状、堤坝的结构、引水渠的走向,都画得清清楚楚,甚至标注了各种数据,精确得让所有人咋舌。
“这……这能行?”
“能不能行,试了才知道。”我看向陆峥,“我需要你。这个工程,你是总施工队长。”
他的目光在图纸上停留了很久,然后抬起头,眼神灼灼地看着我:“图纸上说,坝体需要用石头和水泥。石头我们有,水泥去哪弄?”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我笑了笑,说出了我的解决方案:“我们自己烧。”
04
“自己烧水泥?”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觉得我彻底疯了。水泥是金贵的工业品,他们连见都没怎么见过,更别说自己烧了。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难,但原理很简单。”我耐心地解释,“水泥的主要成分是石灰石和黏土。我们村后面的山上,那兩種石头遍地都是。”
我将水泥的烧制流程简化成他们能听懂的语言:把石头磨成粉,按比例混合,然后高温煅烧。
虽然我说的轻松,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其中的难度不亚于登天。尤其是“高温煅烧”,他们连烧砖的窑都没有,拿什么去达到上千度的温度?
“窑我们可以自己建。”我抛出了下一个重磅炸弹,“一个简易的土法立窑,我有人。”
我的“人”,当然就是我脑子里的知识。
看着众人依旧呆滞的表情,我决定换一种激励方式。
我走到会议室门口,指着外面贫瘠干裂的土地,指着那些面黄肌瘦的孩子,沉声说道:“各位叔伯兄弟,你们想不想让黄鸟坡告别缺水?想不想让家里的孩子能吃上一碗白米饭?想不想把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变成人人羡慕的鱼米之乡?”
我的话像一把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吃饱饭,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渴望。
“想!”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声。
“想!!”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眼睛里燃起了火焰。
陆峥走到我身边,声音低沉却无比坚定:“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我这条命,今天就交给你了!”
他登高一呼,全村的劳动力都被调动了起来。黄鸟坡,这个沉寂了百年的小山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建设热情。
我们兵分三路。一路在我的指导下,去后山开采石灰石和黏土;一路开始挖掘山谷,为修建大坝做准备;而最核心的一路,由陆峥带领,负责建造土法立窑。
我把立窑的结构图画给了陆峥,从地基到窑身,再到防火材料的配比,每一个细节都讲得清清楚楚。
他拿着图纸,像捧着什么绝世秘籍,一看就是大半夜。
那段时间,我成了黄鸟坡最忙的人。我既是总设计师,又是总工程师,还是技术顾问。每天都在各个工地之间来回奔波,解决各种突发的难题。
我的身体原本就弱,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很快就让我有些吃不消。
一天晚上,我在窑厂核对最后的砌筑角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摔倒。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我。
是陆峥。
“你不要命了?”他皱着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疼,“你已经两天没怎么合眼了。”
“我没事。”我撑着站穩,“窑怎么样了?”
“已经封顶了。”他没有松手,反而把我扶到一边坐下,然后不由分说地塞给我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是一个烤得焦黄的红薯。
“吃吧。”他别过头,语气有些生硬。
我看着他被火光映照得通红的侧脸,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一下。这个男人,虽然嘴上不说,但行动却很诚实。
我掰开红薯,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我掰了一半递给他:“一起吃。”
他愣了一下,接了过去。
两个人就着熊熊的窑火,默默地啃着红薯。谁也没说话,但一种莫名的情愫,在空氣中悄悄滋生。
几天后,立窑建成,开始点火。
全村的人都围在山坡上,紧张地看着那座不起眼的土窑。它能不能烧出传说中的“水泥”,关系到黄鳥坡未来的命运。
窑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开窑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当第一块青灰色的、带着灼人热气的烧结块被取出来时,整个山坡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我们成功了!
我抓起一块样品,让陆峥拿来锤子砸开。看着里面均匀的质地,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比不上现代工业水泥,但用来修建一座小型堤壩,绰绰有余。
有了水泥,水库的建设正式走上了快车道。
我采用了当时最先进的浆砌石坝设计,以石头为骨,水泥为血肉。我教村民们如何测量,如何放线,如何砌筑。
陆峥成了我最得力的助手。他學習能力极强,我讲过的东西,他上手一遍就会,而且执行得一丝不苟。在他的带领下,工程进度一日千里。
“你在想什么?”他问。
“我在想,等水库建好了,我们就在这里搞水产养殖,再利用水位落差,建一个小型水力发电站。”我指着远方的山谷,眼里闪着光,“到时候,村里就能通上电,家家户户晚上都有电灯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深邃。
“江禾,”他突然开口,“你好像……什么都懂。”
“懂的不多,”我笑了笑,“刚好够用而已。”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城里有对象吗?”
我愣住了。这个问题,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
“没有。”我如实回答。我的前世,不是在工地,就是在去工地的路上,哪有时间谈恋爱。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黑夜里被点燃的星辰。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他问得直白又笨拙,脸颊微微泛红,和平时那个说一不二的施工队长判若两人。
我看着他,脑子里瞬间闪过的不是风花雪月,而是一连串的数据:身高一米八五,体重八十公斤,肌肉密度高,核心力量强,能扛能打,吃苦耐劳……
绝佳的……合作伙伴。
于是,我非常认真地回答他:“你很好。身体素质过硬,执行能力强,是个优秀的施工队长。以后黄鸟坡的二期、三期工程,我都需要你。”
他脸上的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了。
05
陆峥黑着脸走了,一连好几天都没给我好脸色看。
我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没放在心上。对我来说,搞基建的优先级,远远高于搞对象。
堤坝在全村人的努力下,以惊人的速度一天天增高。短短一个月时间,一座十米高、三十多米长的大坝雏形就已经矗立在了山谷口。
看着这凝聚了所有人汗水和希望的工程,整个黄鸟坡都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和期待中。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就在大坝即将完工的时候,县里派来了人。领头的是一个姓王的干事,他拿着一份文件,勒令我们立刻停工。
“谁让你们擅自修建水库的?你们这是胡搞!是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王干事指着我们的堤坝,一脸的痛心疾首。
“我们是为了解决村里的用水困难!”村长急忙解释。
“解决困难也不能乱来!这么大的工程,没有经过勘测设计,没有经过上级批准,万一垮了,下游的村子怎么办?这个责任谁来负?”王干事说得义正辞严。
村民们都慌了。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快要建成的希望,就要被扼杀了。
“我们的设计很安全!”我站了出来,拿出我的设计图和各种计算数据,“我们的坝体结构、地质承载力、库容量和泄洪能力都经过了严密计算,安全系数远超标准。”
王干事轻蔑地瞥了一眼我的手绘图纸:“你一个女娃娃懂什么?这些鬼画符谁看得懂?我告诉你们,立刻停工,听候处理!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他带着人就要走。
“站住!”
一声爆喝,陆峥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拦在了他们面前。他赤红着双眼,手里紧紧攥着砌墙用的瓦刀。
“谁敢动我们的大坝,我跟他拼命!”他身後,几十个壮劳力也都围了上来,个个手持工具,怒目而视。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王干事吓得后退了两步,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要造反吗?”
我知道,绝对不能动手。一旦动了手,事情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我走到陆峥身边,按下了他紧握的手。
“别冲动。”我低声说。
然后,我转向王干事, 斩钉截铁地说:“王干事,我们黄鸟坡几百口人的活路,全指望这个水库。我们不是要跟谁对着干,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我说过了,这是原则问题!”
“那我们就谈谈原则。”我看着他,目光前所未有的锐利,“原则就是,一周之内,这里会有一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如果没有这座水库拦截山洪,从这里往下游,三个村子,几千亩良田,都会被淹。这个原则,够不够大?”
我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干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说有暴雨就有暴雨?你以为你是谁?气象台吗?”
“我不是气象台。”我指了指天上飞过的燕子,又指了指蚂蚁搬家的路线,最后指向了空气中那种熟悉的、带着土腥味的潮湿感,“但这是自然规律。信不信,由你。”
说完,我不再理他,转身对所有村民说:“我们继续干!必须在五天之内,完成最后的封顶和溢洪道建设!出了事,我江禾一个人担着!”
我的话像是一剂强心针,让所有慌乱的村民都镇定了下来。
陆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二话不说,第一个拿起工具,回到了大坝上。
“疯了!你们都疯了!”王干事气急败败地指着我们,“好!你们等着!我这就回去汇报!有你们好看的!”
他撂下狠话,灰溜溜地走了。
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就此展开。
06
接下来的五天,整个黄鸟坡进入了疯狂的抢工状态。
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加入了进来。男人负责砌筑,女人负责搬运石料,就连孩子都在帮忙传递工具。
我和陆峥几乎是以工地为家,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他负责现场调度,我负责技术把关。我们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 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的话越来越少,但看我的眼神却越来越燙。
我没有精力去思考那些,我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图纸和天气上。我预测的暴雨,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第四天傍晚,大坝主体工程终于完成。最后一块石头砌上去的时候,所有人都累瘫在了地上,但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然而,还没等我们喘口气,天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
乌云从天边滚滚而来,黑压压地,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吞噬。狂风四起,吹得人站都站不穩。
“来了!”我喃喃自语。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豆大的雨点紧接着砸了下来。转瞬之间,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快!所有人撤离工地!回到村里!”陆峥嘶吼着指挥人群。
我没有动,而是站在大壩上,死死地盯着上游的山谷。雨势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山洪的威力,可能会超出我的计算。
“江禾!你发什么疯!快下来!”陆峥冲过来,想把我拉下去。
“别管我!”我甩开他的手,指着水位观测标尺,“我要在这里看着!一旦水位超过警戒线,我需要第一时间知道!”
“我陪你!”他没有再劝,而是站到了我的身边,像一尊雕塑。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只剩下哗哗的雨声。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山谷里的水位以惊人的速度上涨。
浑浊的洪水夹杂着泥沙和断木,咆哮着冲向我们新建成的大坝,发出一阵阵的撞击声。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是对我设计和施工的终极考验。
水位很快就漫过了10米,11米,12米……
大坝在洪水的冲击下,发出了轻微的呻吟。我的手心全是汗。
陆峥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紧张,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带着粗糙的茧子,却给了我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别怕。”他在我耳边大吼,“塌了,我陪你一起被埋在这。”
我转头看着他,在闪电的光芒中,他的侧脸坚毅得像一座山。
就在这时,我们听到下游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呼喊声。是县里的人来了。
王干事和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导的中年男人,穿着雨衣,带着一大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过来。当他们看到那座在狂风暴雨中屹立不倒,将滔天洪水稳稳拦在身后的堤坝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这……”王干事指着大坝,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个领导模样的人,目光从大壩上移开,落在了我和陆峥身上。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问:“谁是负责人?”
我刚想开口,陆峥却抢先一步,把我护在了身后。
“我是!”他昂首挺胸,声音洪亮如钟,“工程是我带人建的,有什么责任,我一个人扛!”
我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心中一阵暖流涌过。
07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雨过天晴。阳光重新洒满大地,黄鸟坡仿佛被清洗过一遍,空气清新得讓人想哭。
那座我们用血汗筑成的大坝,安然无恙。
山谷里,一个碧波荡漾的小型湖泊赫然出现,阳光下波光粼粼,美得像一幅画。
黄鸟坡的水库,建成了。
而下游的几个村子,因为这座水库的拦截,安然度過了这场百年不遇的洪水,无一人伤亡,庄稼也保住了。
消息传开,整个县都轰动了。
县里的那位领导,周县长,亲自来到了我们村。他没有追究我们“无组织无纪律”的责任,反而紧紧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说:“小同志,我代表下游几千名百姓,谢谢你!你不是胡搞,你是我们的大功臣!”
那位曾经不可一世的王干事,也跟在后面,满脸羞愧,一个劲地给我和陆峥道歉。
我成了县里的名人,“女鲁班”“水利专家”的名号不胫而走。县里不仅正式追认了我们水库工程的合法性,还批下了一笔奖金和一批物资作为奖励。
黄鸟坡彻底沸騰了。我们不仅有了水,还有了钱和各种我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物资。
我没有沉浸在喜悦中,而是立刻开始了我的第二步计划——修渠引水,改造农田。
有了水库这个“发动机”,一切都变得水到渠成。我设计了蛛网般的灌溉渠道,将水庫的水精准地引到每一片需要它的土地上。同时,我带领村民们平整土地,学习科学种植。
陆峥依然是我的总施工队长。经历了这次生死考验,他对我的话可以说是言听计從。我指东,他绝不往西。
只是,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那种炙热,几乎要把我融化。
他总会找各种借口出现在我身边。我画图的时候,他会给我送来一杯热水;我勘测地形的时候,他会默默地跟在后面,帮我 clearing 障碍;我吃饭的时候,他会把碗里唯一的肉夹给我。
全村人都看出了他的心思,没事就拿我们俩开玩笑。
“江知青,我们阿峥可是十里八乡最好的小伙子,你可得抓紧啊!”
“就是,你们俩一个设计,一个施工,简直是天生一对!”
我每次都只能尴尬地笑笑。不是我迟钝,只是我真的没有时间去想这些。我的脑子里装满了图纸、数据和黄鸟坡未来三年的发展规划。
那天,我们最后一公里长的引水渠终于全线贯通。清水从水库奔涌而出,顺着我们亲手修建的渠道,流淌过干涸的土地。
村民们跟在水头后面奔跑、欢呼,像是庆祝一个最盛大的节日。
我站在渠边,看着这一切,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江禾。”
陆峥走到我身边,手里拿着一朵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野花,那朵花在他粗糙的大手里,显得格外娇嫩。
他把花递到我面前,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你。我想娶你。以后,你设计蓝图,我把它變成现实。我们一起,把这里建成你想要的样子。”
他的表白朴实无华,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我心動。
我看着他真挚又紧张的眼睛,第一次,我的人生规划里,除了钢筋水泥和宏伟蓝图,似乎还可以有别的东西。
我正要开口,一个村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神色慌张。
“江知青!陆峥!不好了!青年点的张丽……她跑去公社举报你们了!说你们俩……搞不正当男女关系!”
08
这个消息像一盆冷水,浇滅了所有的喜悦。
在七十年代,搞不正当男女关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轻则批鬥,重则……后果不堪设想。
张丽因为之前的事一直对我怀恨在心,这次抓住了机会,想把我彻底整死。
陆峥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身上的肌肉绷紧,像一只要扑上去咬人的豹子。“我去找她!”
“站住!”我拉住他,“你现在去找她能解决什么问题?打她一顿?然后把罪名坐实吗?”
他像一头困兽,急得团团转。“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她这么污蔑你!”
“别急。”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件事,不是靠拳頭能解决的。她去举报,我们就等着公社来调查。身正不怕影子斜。”
话虽这么说,但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流言蜚语猛于虎,尤其是在这种封闭的环境里。
果然,第二天,公社的调查组就来了。
领头的是一个表情严肃的女人,姓李,是公社的妇联主任。
他们把我和陆峥分开,单独进行“思想谈话”。
“江禾同志,有人举报你和陆峥同志行为不检点,在工作期间眉来眼去,甚至……有肢体接触。你有什么要解释的?”李主任的语气十分严厉。
我没有丝毫慌乱, calmly 地回答:“李主任,我和陆峥同志是工作伙伴。我是黄鸟坡水利工程的总设计师,他是总施工队长。我们之间所有的交流,都是为了工作。”
“那肢体接触呢?有人看见你当众摸他的胸膛。”
“我是为了评估他的身体素质是否能胜任高强度的垂直挖掘工作。”我回答得面不改色,“在我看来,他的身体不是男人的身体,而是一台能承重、能抗压的‘人形起重机’。我们搞工程的,不看性别,只看能力。”
我的这番“神逻辑”把李主任说得一愣一愣的。她大概从来没听过如此清新脱俗的解释。
“至于眉来眼去,”我继续说,“可能是因为我近视,看图纸久了眼睛会花,所以看人的时候会习惯性地眯起眼。如果这造成了误会,我道歉。”
我说着,还特意眯了眯眼。
李主任被我这一套组合拳打得有点蒙,但显然,她并不完全相信。
“你的解释很特别。但是,无风不起浪。你们俩都还没成家,整天待在一起,很难不让人说闲话。”她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敲打的意味。
“我们是为了黄鸟坡几百口人能吃上饭才待在一起。如果我们谈情说爱能修出水库,能让粮食增产,那我承认。如果我们不是,那这就是对我,对陆峥同志,对黄鳥坡全体人民劳动成果的污蔑!”
我的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
李主任沉默了。
调查的最后,自然是查无实据。但这件事,却給我敲响了警钟。
我必须更快地做出成绩,做出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实实在在的成绩。只有这样,我才能拥有足够的话语权,去对抗那些明枪暗箭。
我要搞的,不仅仅是水利工程。我要把黄鸟坡,变成一个真正的“根據地”。
我找到了村长和陆峥,提出了一个更大胆的计划——开办村办企业。
“办企业?”村长吓了一跳,“我们这穷山沟,能办什么企业?”
“就办砖窑和石灰厂!”我指着我们之前烧水泥的土窑,“我们有技术,有原料,有劳动力,为什么不能把它做成产业?周围的村子要盖房,要修路,哪一样离得開砖头和石灰?我们的东西,不愁卖!”
我的话,为他们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陆峥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芒。他知道,我又找到了新的“战场”。
“我跟你干!”他没有丝毫犹豫。
这一次,连公社的李主任,在亲眼看到了黄鳥坡因为水利工程带来的巨大变化后,也对我的计划表示了支持。
她甚至还帮我们争取到了一笔小额的启动贷款。
黄鸟坡的工业化进程,就此拉开序幕。
在我和陆峥的带领下,我们擴建了砖窑和石灰窑,制定了生产流程和安全标准。我負責技术和销售,他負責生产和管理。我们俩就像两个高速运转的齿轮,完美地啮合在一起。
第一批红砖烧出来的时候,比县磚厂的还好。第一批石灰賣出去的时候,我們賺到了村集体第一笔“巨款”。
村民们看着手里的分红,笑得合不拢嘴。他们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是看“神仙”,而是看真正的“领路人”。
而那个举报我的张丽,因为思想狭隘,嫉妒同志,被公셔通报批评,在村里彻底抬不起頭来。
一天晚上,庆祝的篝火晚会结束后,陆峥找到了我。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一件带着他体温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
“晚上凉。”他说。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篝火的光芒在我们眼中跳跃。
“陆峥,”我轻声开口,“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他愣住了,随即狂喜涌上眼底,一把将我紧紧抱进怀里。
“算数!一辈子都算数!”
09
我们的婚事,成了全黄鸟坡最大的喜事。
婚礼很简单,但全村的人都来了。大家喝着我们自己砖窑賺钱买来的酒,吃着我们自己水库养的鱼,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周县长也亲自来给我们证婚,他拍着陆峥的肩膀说:“你小子,娶了个宝贝疙瘩!以后可得好好对人家!”
陆峥咧着嘴笑,握着我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
婚后的生活,比我想象的更加合拍。
我依旧是那个疯狂的“基建狂魔”,脑子里每天都冒出各种各样的新计划。而陆峥,永远是我最坚实的后盾和最得力的执行者。
我设计了新的村民住宅区。我们放弃了传统的土坯房,全部采用红砖和水泥结构。我规划了统一的布局、朝向和公共空间,甚至还设计了简易的上下水系统和沼气池。
当一排排整齐漂亮、冬暖夏凉的红砖房拔地而起时,黄鸟坡彻底告别了它破败的过去。来参观的人,都以为自己到了哪个先进的模范村。
接着,我利用水库的水力资源,真的建成了一个小型的水力发电站。
当村里第一盏电灯亮起的时候,所有人都仰着头,看着那道神奇的光芒,激动得热泪盈眶。黑暗了千百年的黄鳥坡,从此有了不滅的光明。
我们的产业也在不斷扩大。砖窑、石灰厂之后,我们又开办了预制板厂、家具厂,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农机具修造厂。
我把现代企业管理的理念,用最朴素的方式教给村民。我们设立了生产小组,实行计件工资,大大激发了大家的积极性。
短短几年时间,黄鳥坡从一个負债累累的贫困村,一跃成为了全县的明星村、首富村。我们村的人均收入,甚至超过了县城的平均水平。
“黄鸟坡模式”开始在全地区推广。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前来学习取经。
我成了远近闻名的“女强人”,而陆峥,则被人戏称为“妻管严”。
他对此毫不在意,总是笑着说:“我媳妇有本事,我听她的,有什么不对?”
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但行动力爆表的男人。他会在我熬夜画图的时候,强行把我抱回床上;会在我忙得忘了吃饭的时候,把饭菜端到我面前;他会把我随口一提的想法,默默记在心里,然后把它變成现实。
有一次,我看着窗外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村子,有些感慨地说:“这里,终于有点現代化社区的样子了。”
第二天,他就找人做了一块大牌匾,挂在了村口。
上面是几个龍飛鳳舞的大字——“黃鳥新村”。
我站在牌匾下,看着身边这个男人,他已经从一个青涩的小伙子,成长为一个沉稳可靠的一方支柱。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跡,却让他的眼神愈发深邃温柔。
“媳妇,”他拉着我的手,“下一步,我们建什么?”
我笑了,指着远处连绵的群山:“翻过那座山,还有无数个‘黄鸟坡’。我们的路,还长着呢。”
他順着我的手指望去,眼睛里和我一样,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10
十年后。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了黄鸟坡……不,现在应该叫黄鸟镇了。
车里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他看着窗外一排排的厂房,宽阔整洁的马路,以及路上来来往往、脸上洋溢着自信笑容的行人,眼神里充满了震撼。
“这里……真的是那个地图上都快找不到的黄鸟坡?”他喃喃自语。
陪同他的是已经升任地区领导的周同志。周同志笑着说:“老书记,这还只是我们黄鸟模式的一个缩影。您当年要是晚几年退休,就能亲眼见证这个奇迹了。”
老人正是当年最早一批来地区支援建设的老书记,他对黄鸟坡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穷得鳥都不拉屎”的年代。
车子在镇政府门口停下。
我和陆峥早已等候在那里。
岁月在我们脸上也留下了痕迹,但我们的精神却愈发饱满。
“老书记!”周同志为我们介绍。
老书记握着我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好!好啊!你们就是黄鳥坡的传奇!我这次来,就是想亲眼看看,是怎样的英雄人物,能把一片蛮荒之地,建成今天的车水马龙!”
我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陆峥。
他正看着我,眼神一如當年,充满了信賴和爱意。
我轻声对老书记说:“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一个建筑设计师,恰好来到了一片需要我的土地。真正的英雄,是这里的每一个人。是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和汗水,一砖一瓦,建起了自己的家园。”
远处,我们刚刚建成的九年一贯制学校里,传来了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镇上的广播里,播放着流行歌曲。街道两旁的商店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
这里的一切,欣欣向荣,充满了无限的生机与希望。
我曾经以为,我的人生就是画不完的图纸和建不完的大楼。
直到我来到这里,我才明白,建筑的最高境界,不是建起高楼大厦,而是为一个地方,建起希望和未来。
我转头,对陆峥说:“老公,我们好像……真的把一个时代,建起来了。”
他用力地点点头,握紧了我的手。
阳光下,我们的身后,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崭新的城。
(全文完)
更新时间:2025-11-06 08:3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