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以为,6000块钱能买来一份职场情谊。
直到我儿子满月,他那200块的红包,彻底刷新了我对“人情世故”的认知。
这份“情义”我没收,却默默记下这笔账。
仅仅两个月,他那个2000万的项目胎死腹中。
01
酒店宴会厅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却不真实的光。
空气里浮动着香槟的甜、饭菜的香,混杂着宾客们高低错落的笑语,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完美得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我,林晚,32岁,这场戏剧的女主角,正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酒红色连衣裙,端着酒杯,穿梭在人群中。
脸上挂着练习了千百遍的得体笑容,为我刚满月的儿子,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
累,是真的累。
从选酒店、定菜单,到亲自确认每一份伴手礼,这两个月,我几乎耗尽了工作之外的所有心力。
但看着怀里安睡的儿子,看着丈夫脸上满足的笑,我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林晚,恭喜恭喜啊!大胖小子,真俊!”
我循声望去,是赵磊。
他姗姗来迟,一身熨帖的Armani西装,手腕上的表在灯光下闪着精光。他总是这样,无时无刻不在彰显自己的“成功”。
“赵磊,你可算来了,就等你了。”我客套着,笑容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脸上堆着夸张的笑,将一个红色的信封塞进我手里,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股子自己人般的亲昵。
“来晚了,自罚三杯!一点心意,别嫌少。”
我习惯性地接过红包,指尖触碰到信封的瞬间,心猛地沉了一下。
太薄了。
薄得惊人。
我的指尖甚至能清晰地隔着纸张,感受到里面只有两张纸币的轮廓和硬度。
两张。
脑子里像有根弦“嗡”地一声被拨响,一个画面不受控制地闪现出来——
一年前,赵磊的婚礼。
我特意去银行取了六千块崭新的现金,装在一个厚实的、印着烫金“囍”字的红包里。当时的我,刚升任高级项目经理,手头并不宽裕,但我觉得,这是“人情”,是“面子”,更是对我们几年同事“情谊”的认可。
我还记得赵磊接过红包时,那几乎要把我胳膊摇断的夸张感谢:“晚姐!太够意思了!以后有事你说话!”
“晚姐?”
赵磊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我回过神,胃里升起一股夹杂着恶心的凉意,脸上那副精致的笑容几乎要碎裂开。
但我不能。
这里是儿子的满月宴,我是今天的主人,我不能让任何不愉快毁了这一切。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维持住嘴角的弧度,将那个轻飘飘的红包若无其事地塞进随身的手包里。
“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快请坐。”
赵磊没察觉到任何异样,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他一屁股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对着同桌的几个同事高谈阔论起来,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几桌都听见。
“哎,最近真是忙得脚不沾地,手上那个2000万的大项目,客户那边盯得紧啊,天天陪着喝酒,人都快废了。”
他一边说,一边状似无意地撩起袖子,再次露出他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唾沫横飞的侧脸,心里的那股凉意,已经迅速凝结成冰,然后又被一股无名火烧得滚烫。
这不是200块钱的事。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和轻蔑。
他不是没钱,他只是觉得,我和我的儿子,就值200块。
或许在他眼里,我当初那6000块,不过是一个冤大头主动送上门的“投资”,而他,连最基本的“礼尚往来”都懒得敷衍。
整场宴席的后半段,我味同嚼蜡。
宾客们的祝福声、觥筹交错的碰撞声、悠扬的背景音乐,全都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噪音。
我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敬酒、微笑、道谢,完美地走完了所有流程。
宴席散尽,送走最后一波宾客,我和丈夫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丈夫去照顾哭闹的儿子,我则走进书房,关上门。
我从手包里拿出那个刺眼的红色信封,将它扔在书桌上。
然后,我拿出其他所有的红包,一个个拆开,登记。
500,800,1000,2000……每一个数字,都代表着一份实实在在的情谊和尊重。
最后,只剩下赵磊那个孤零零的红包。
我盯着它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用指尖,极其缓慢地,将它撕开。
两张红色的百元大钞,静静地躺在里面。
我忽然就笑了,笑得无声,肩膀却在微微颤抖。
我拿起手机,点开赵磊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一张他在KTV里搂着客户,满面红光的照片,配文是:“离成功只差一步!兄弟们,顶住!”
好一个“离成功只差一步”。
我关掉手机,将那200块钱重新塞回红包,然后拉开抽屉最底层,把它放了进去。
我不会收这笔钱。
但我会记住这笔账。
赵磊,你最好祈祷,你的成功之路,永远不要和我产生任何交集。
因为这笔账,我会让你用2000万来还。
02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化着精致的妆,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准时出现在公司。
路过赵磊工位时,他正眉飞色舞地和人吹嘘昨晚又搞定了哪个难缠的客户,看见我,还热情地扬了扬手。
“晚姐,早啊!昨天多谢款待了!”
我目不斜视,只是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径直走向我的位置,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身后传来他略带尴尬的干笑。
我知道,复仇不是当众撕破脸的匹夫之勇,而是冷静布局后的致命一击。
我需要耐心。
打开电脑,我没有立即投入自己的工作,而是先给闺蜜李明发了条消息。
李明是公司的策划部高级经理,我们是大学同学,关系铁得能穿一条裤子。她消息灵通,是公司里行走的“情报站”。
“在吗?问你个事。”
李明秒回:“说,我的林大经理。”
“赵磊手上那个2000万的项目,你知道多少?”我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屏幕那头沉默了几秒,李明发来一个“震惊”的表情包,紧接着是一串语音。
“我靠,你问这个干嘛?那可是今年的S级核心项目,和A公司合作的,专门做大数据精准营销的。赵磊为了拿下这个项目,都快住在客户公司了。听说只要项目落地,他今年就能升总监。”
“他这么厉害?”我敲着字,语气平淡。
“厉害个屁!”李明的语音里满是不屑,“还不是靠着一张嘴能吹。不过话说回来,这人是真抠。昨天你家宝宝满月宴,你猜他随了多少?我听同桌的人说了,2200!这孙子,一年前你给他包了6000,他怎么好意思的?”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住了。
我打字回复:“不是2200,是200。”
李明那边彻底炸了。
“什么?!二百?!我操!他怎么不去抢!这已经不是抠了,这是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林晚,这你能忍?”
我深吸一口气,回复道:“没什么不能忍的。可能他最近项目忙,手头紧吧。”
“紧个屁!他上个月刚换了辆宝马X3!晚晚,你就是脾气太好了,要是我,我当场就把红包摔他脸上!”李明替我打抱不平。
“好了,不说了,我要工作了。”
我结束了和李明的对话,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赵磊的吝啬和势利,背后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他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算计。
但我现在没时间去深究他的动机,我的目标只有一个——他的项目。
我点开公司的内部OA系统,利用我的项目经理权限,开始查阅所有与“S级核心项目”相关的公开资料。
合作方背景、项目节点、技术架构、预算规划……
一条条信息在我眼前流过,我像一台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迅速筛选、分析、整合。
赵磊的项目计划书写得天花乱坠,前景描绘得无比诱人,但字里行间,我还是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那是他惯用的伎俩——夸大收益,隐藏风险。
我回忆起过去和他合作的几个小项目,每一次,他都在关键节点上表现得极为激进,把所有不确定性都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一旦出了问题,他就立刻开始寻找替罪羊,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这一次,他的野心更大,留下的破绽也更多。
我将目光锁定在合作方A公司上。
资料显示,A公司是一家新兴的技术公司,以其独特的数据算法著称,但公司规模不大,财务状况也并不十分透明。赵磊在报告中,极力渲染了A公司技术的先进性,却对其可能存在的交付风险和技术壁垒避而不谈。
这,就是他的软肋。
接下来的几天,我白天是雷厉风行的项目经理林晚,处理着自己手上的工作,井井有条,滴水不漏。
没有人看出任何异常。
到了晚上,等家人都睡下后,书房里的我,则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开始梳理自己这几年在公司内外积累的人脉网。
那个曾经被我力排众议保下来,现在在技术部当上小组长的老张。
那个因为我帮他解决了项目危机,一直欠我人情的外包公司老板。
甚至,那个几年前跳槽去审计部门,和我关系不错的前同事。
一张无形的网,在我的脑海中慢慢铺开。
每一个节点,都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
我花了两周的时间,通过各种侧面渠道,搜集了大量关于A公司的信息。
它们的创始人履历、近两年的融资情况、核心技术团队的稳定性,甚至是一些关于他们资金链紧张的坊间传闻。
信息越多,我嘴角的笑意就越冷。
赵磊,你以为你抓住了通往天堂的钥匙,却不知道,那把钥匙的每一寸,都布满了裂痕。
在一个周五的下午,我“偶遇”了公司分管技术的副总。
“王总,最近忙吗?”我笑着打招呼。
“是小林啊,瞎忙。”王总对我印象不错,因为我负责的项目,总是技术文档最清晰、风险评估最到位的。
我们寒暄了几句,我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王总,最近听说公司和A公司合作的那个大数据项目,动静挺大啊。A公司的算法模型,听上去很厉害,不过我之前在行业论坛上,好像看到有人讨论过,说他们的技术底层架构不太稳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话说得极其巧妙,像是一个纯粹出于技术好奇的探讨。
王总的表情果然微微一动:“哦?有这事?”
“可能是我记错了,就是一些技术宅的闲聊。”我轻描淡写地带过,然后和他聊起了别的。
我知道,一颗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做完这一切,我回到工位,喝了一口温水。
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和兴奋。
这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一种掌控全局的快感。
赵磊,你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03
时机在等待中成熟。
一个月后,赵磊的项目进入了第一个关键的里程碑——合作方A公司需要提交第一阶段的核心技术交付物,并通过公司内部技术委员会的初步审核。
这是赵磊向高层展示项目进展,巩固自己地位的关键一步。
这段时间,他更是意气风发,几乎把“春风得意”四个字写在了脸上。在茶水间碰到我,甚至会主动和我开几句玩笑,仿佛那200块钱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我依旧报以礼貌而疏离的微笑,内心却在倒数计时。
在里程碑会议的前三天,夜深人静,我用一个新注册的匿名邮箱,给公司审计部的公共邮箱,发送了一封邮件。
邮件标题是:“关于S级核心项目合作方A公司可能存在的财务及运营风险提示”。
内容写得非常“专业”且“客观”。
我没有用任何攻击性的词语,只是罗列了一些我搜集到的、可公开查询到的信息,并提出了一些“合乎情理”的疑问。
比如,A公司近一年的社保缴纳人数波动异常,与其宣称的团队规模不符。
比如,A公司某位核心技术人员的个人社交媒体上,近期频繁出现与其他竞争公司的互动。
比如,A公司对外宣传的几起成功案例,其客户公司在工商信息上,与A公司的股东存在高度重合。
我没有下任何结论,只是在邮件末尾写道:“以上信息仅为个人观察,基于对公司重大项目负责的态度,建议相关部门在合作进入实质性阶段前,进行必要的风险排查。”
发完邮件,我彻底清除了所有痕迹。
我知道,对于视风险如猛虎的审计部来说,这样一封“内部提醒”邮件,分量有多重。
果不其然。
第二天,风暴就来了。
李明一大早就给我发来十几个感叹号:“出大事了!审计部空降A公司,说是要进行‘例行合作方资质审查’,把A公司搞得鸡飞狗跳!”
我端着咖啡,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项目排期表,平静地回复:“是吗?那赵磊的项目岂不是要受影响?”
“何止是影响!听说A公司那边现在一团乱,根本没空准备什么技术交付物了。今天上午的里程碑会议,赵磊一个人在台上,被几个副总问得脸都绿了,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指尖在温暖的杯壁上轻轻划过,一股隐秘的快感从心底升起。
下午,赵磊果然找上门来了。
他一脸憔ent悴,眼圈发黑,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他把我堵在茶水间,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焦躁和不解。
“晚姐,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好端端的,审计部发什么疯,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什么审查!A公司那边现在跟防贼一样防着我们,项目都快停摆了!你说这背后,是不是有人在搞我?”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委屈”的脸,心里冷笑不止。
搞你?你当初用200块钱羞辱我儿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我脸上却露出同情和关切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会呢?审计部做事一向有他们的规矩,可能就是个巧合吧。你别太往心里去,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稳住。”
我给他倒了杯热水,继续“开解”他:“现在最关键的,是安抚好A公司那边的情绪,同时跟公司高层解释清楚,这只是流程上的一点小波折,不会影响项目大局。”
我的建议,听上去句句在理,实则全是废话,根本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
赵磊六神无主,竟然真的听进去了,对着我连连点头:“对对对,晚姐你说的对,我得稳住,不能自乱阵脚。”
看着他对我流露出的“信任”,我差点没笑出声。
送走这个瘟神,我并没有收手。
我转身就去了技术部,找到了老张。
“张哥,忙着呢?”
“哎哟,是林经理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老张见到我,很是热情。
我把一份打印出来的、从OA系统上下载的赵磊项目的技术概述递给他。
“张哥,你帮我看看,这个项目里提到的‘动态哈希算法’,在实际应用中,对服务器的瞬时负载要求是不是特别高?我记得我们之前有个项目,就因为类似的问题,差点崩了。”
老张是技术大牛,一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扶了扶眼镜,仔细看了看,眉头就皱了起来:“何止是高,这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他这个设计,理论上可行,但完全没考虑我们现有服务器集群的冗余能力。真要按他这个方案跑,高峰期系统瘫痪是必然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么大的隐患啊!赵磊可能太专注于业务了,忽略了这些技术细节。”
老张是个直性子,当即拍着胸脯说:“这不行,我得跟王总汇报一下。这么大的风险,不能让他蒙混过关。”
当天下午,技术委员会就向赵磊的项目组发出了质询函,要求他们就“核心算法的服务器负载压力”等一系列技术问题,提交详细的补充论证报告和压力测试数据。
这意味着,赵磊的团队需要凭空多出至少两周的工作量。
双重打击之下,赵磊彻底乱了方寸。
李明告诉我,有人在地下车库看到赵磊对着方向盘发疯一样地捶打,嘴里还在咒骂着什么。
傍晚,我加完班,独自一人走在公司的走廊上。
经过一间小会议室时,我听到了里面传来赵磊压抑着怒气的打电话的声音。
“……我怎么知道是谁!肯定是有人眼红我!审计、技术部,一个个都跟商量好了似的!这个项目要是黄了,老子跟他们没完!”
我停下脚步,侧耳听着。
走廊的声控灯因为长时间没有动静,啪嗒一声,灭了。
我站在一片黑暗中,听着他无能的狂怒,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勾起。
这冰冷的、胜利的滋味,真是让人着迷。
04
风暴眼正在形成,而赵磊,就站在风暴的最中心。
审计部的审查还没有结束,技术部的质询又像一座大山压了下来。
A公司那边被搅得人心惶惶,开始对这次合作的前景产生了怀疑,态度也从最初的积极配合,变成了消极敷衍。
赵磊那个被他吹嘘了无数遍的2000万项目,此刻就像一艘四面漏水的破船,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
公司的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
高层们不再在公开场合提及这个曾经的“明星项目”,同事们看赵磊的眼神,也从羡慕嫉妒,变成了同情和幸灾乐祸。
赵磊彻底慌了。
他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托关系、请吃饭,试图挽回局面,但收效甚微。
我知道,是时候给他最后一击了。
又是一个深夜,我再次打开了那个匿名邮箱。
这一次,我没有发给审计部,而是直接发给了公司CEO和几位核心副总的私人工作邮箱。
这些邮箱地址,是我过去几年里,通过各种项目合作和工作交接,一点一滴“无意中”收集起来的。
邮件的标题更加耸动:“一份关于S级核心项目的深度风险评估报告(非官方)”。
附件里,是一份长达十页的PDF文档。
这份报告,我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来准备。
里面没有一句主观臆断,全是基于事实的逻辑推演。
第一部分,我详细分析了合作方A公司的潜在风险。除了之前透露给审计部的那些,我还加入了一些更致命的信息:比如A公司创始人名下的另一家公司,去年曾因不正当竞争被处罚过;比如我通过猎头朋友打听到的,A公司核心算法团队的负责人,已经拿到了另一家大厂的Offer。
第二部分,我引用了技术部老张的观点,用详实的数据和图表,论证了项目技术方案存在巨大且难以在短期内解决的缺陷。
最狠的是第三部分。
我将赵磊提交的预算报告,和我自己根据项目规模、人力成本、市场行情估算出的一个“合理预算”进行了对比。
结果显示,赵磊的预算,在多个条目上,都存在至少30%的“模糊空间”。
我没有说他贪污,只是在报告中用加粗的字体标注:“项目预算存在较大弹性,建议对资金使用进行更严格的监管,避免资源浪费。”
这封邮件,就像一颗精准制导的炸弹,在公司高层的决策圈里,引爆了。
周一,公司临时召开了最高级别的项目评估会。
CEO、所有副总、各相关部门的总监,全部出席。
赵磊作为项目负责人,自然也要参加。
我没有资格参加这种会议,但我有我的信息渠道。
李明给我发来现场的“直播”:
“完了,赵磊彻底完了。”
“CEO拿着一份不知道谁给的报告,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问,全是死穴!A公司的财务问题,技术方案的漏洞,还有预算的猫腻……赵磊被问得哑口无言,汗都把衬衫浸湿了。”
“王总(技术副总)也发话了,说技术部经过评估,认为现有方案风险过高,不建议继续推进。”
“最后CEO拍板了,项目立即叫停,成立新的小组,重新寻找替代方案。”
……
半小时后,会议室的门开了。
我假装去接水,正好看到了那堪称经典的一幕。
赵磊失魂落魄地从里面走出来,脸色白得像一张纸,眼神空洞,脚步虚浮,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赵经理,此刻,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除了无力地张着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端着水杯,“不经意”地迎面走过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
“赵磊?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项目不太顺利?”
我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朋友般的“担忧”。
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困惑,有茫然,甚至有一闪而过的怀疑。
他似乎想从我这张写满“无辜”的脸上,找出些什么。
但他什么也找不到。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无力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像个幽魂一样,与我擦肩而过。
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浓烈的、失败者的气息。
回到工位,公司内部的IM系统已经炸开了锅。
“号外号外!赵磊那个22000万的项目黄了!”
“真的假的?前两天不还说要开庆功宴吗?”
“千真万确!被CEO亲自叫停的!听说他要倒大霉了!”
我看着那些跳动的消息,关掉了聊天窗口。
然后,我拉开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拿出了那个被我珍藏了两个月的红色信封。
我将它放在手心,感受着那微不足道的重量。
200块,换你2000万。
这笔账,现在两清了。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中压抑了两个月的愤懑和屈辱,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我看着窗外,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心满意足的弧度。
05
一场大胜之后,我并没有沉浸在喜悦中太久。
我太了解赵磊了,他不是一个会轻易认输的人。一个能为了上位,精心设计“2200块红包”戏码的人,他的字典里,没有“善罢甘休”这四个字。
果然,在消沉了几天之后,这头受伤的野兽,开始露出了他嗜血的獠牙。
项目失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公司,赵磊从一个人人追捧的“明日之星”,瞬间变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扫把星”。
他开始像个怨妇一样,私下里找各种人“诉苦”,把他项目失败的原因,归结为“公司内斗”和“有人眼红”。
办公室的空气,也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我敏锐地察觉到,一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开始在我身上停留。
茶水间里,我偶尔能听到一些窃窃私语。
“听说赵磊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谁啊?这么大能量,能把S级项目都搅黄了?”
“不清楚,不过听说是个女的,手腕硬得很。”
然后,就是赵磊投来的,越来越频繁的、充满探究和怨毒的目光。
他开始怀疑我了。
我心里清楚,从他项目出事,到我“恰到好处”的关心,再到我平日里和他那点“人情”过节,他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能把线索串联起来。
他没有证据,但他有直觉。
于是,他的反扑开始了。
他不再直接找我,而是玩起了更阴损的招数——散布流言。
他在各种公开场合,开始有意无意地讲述一些“故事”。
比如,他曾经如何“不计前嫌”地帮助过一个“忘恩负义”的同事。
比如,某个同事如何靠着“踩着别人上位”,坐上了现在的位置。
他不说名字,但每一个故事的矛头,都隐隐指向我。
“现在的人啊,真是现实。你帮她一百次,只要有一次不顺她的心,她就能把你往死里整。”
他在茶水间里,对着几个新来的实习生大声感慨,眼睛却透过玻璃,死死地盯着不远处正在工作的我。
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对我来说,不痛不痒。
但我知道,我不能让他继续这样败坏我的名声。
赵磊的策略是“抹黑”,我的反击则是“镀金”。
S级项目被叫停后,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几个被抽调进项目组的基层员工,现在前途未卜,人心惶惶。
我主动找到了部门总监,提出由我来接手,负责安抚这些员工,并为他们重新规划工作安排。
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没人愿意接。
但我接了。
我花了几天时间,和每一个受影响的员工都进行了一对一的沟通,了解他们的专长和职业诉求,然后利用我的资源和人脉,为他们大多数人找到了比之前更好的项目位置。
这番操作,不仅让我赢得了这些基层员工的感激和尊重,更在高层面前,展现了我“顾全大局、勇于担当”的正面形象。
一时间,公司里关于我“手腕太硬”、“不近人情”的流言,不攻自破。
赵磊显然没料到我会有这一手。
一天,他竟然找到了李明,试图从她那里套话。
“小李啊,你跟林晚关系最好,你知不知道,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李明是什么人?她早就看赵磊不顺眼了,立刻开启了“影后”模式。
“异常?有啊!她最近天天加班,帮你们项目组那群小可怜找出路呢,人都累瘦了一圈。赵哥,你作为前负责人,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一句话,把赵磊噎得哑口无言,灰溜溜地走了。
晚上,李明把这事当笑话讲给我听。
我却笑不出来。
赵磊的试探,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让我感到一阵阵恶心。
我意识到,仅仅让他项目失败,还远远不够。
只要他还在公司一天,他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我必须想个办法,让他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在我的心里疯狂滋长。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赵磊那张因为流言攻击失败而愈发阴沉的脸,眼神也一点点冷了下来。
赵磊,你真的惹错人了。
06
机会,有时候是在不经意间出现的。
一个周三的下午,李明火急火燎地跑来找我,脸上带着八卦的兴奋和一丝不解。
“晚晚,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赵磊!他竟然在跟人力资源部的‘灭绝师太’王经理喝咖啡,两个人看上去还聊得挺投机!”
王经理?
我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女人的形象。四十多岁,短发,黑框眼镜,表情永远一丝不苟。她是公司里一个特殊的存在,深受CEO信任,主管人事任免和企业文化建设。
但她最出名的,是她那套“奇葩”的“人性测试”理论。
她坚信,一个人的真实品性,只有在极端或非正常情况下才能暴露。因此,她常常用一些匪夷所思的方式去“考察”她看中的候选人。
而赵磊,我清楚地记得,他曾经在一次部门聚餐上,对王经理的这套理论嗤之以鼻,公开嘲讽那是“封建余孽,故弄玄虚”。
一个如此鄙夷这套理论的人,现在却和理论的创造者相谈甚欢?
这里面,一定有鬼。
我让李明帮我留意他们后续的动向,自己则陷入了沉思。
王经理……200块红包……赵磊的刻意……项目失败后的卖惨……
一个个零散的碎片,在我的脑海中飞速碰撞、重组。
我突然想起满月宴那天,赵磊递给我红包后,坐下的位置,恰好能被斜后方一桌的宾客看到。
而那一桌,坐着几个其他部门我不算太熟的同事。
其中一个,好像……好像就是人力资源部的!
一个大胆到让我自己都感到心惊的猜测,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赵磊那2200块钱,根本就不是单纯的抠门,也不是一时的疏忽。
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演给特定观众看的“秀”!
他在王经理面前,或者说,在人力资源部的人面前,刻意塑造一个“节俭朴素”、“不拘小节”、“专注工作”、“不被世俗人情所累”的“实干家”人设!
他甚至不惜用“得罪”我这个在公司小有声望的同事,来向王经理证明他的“真性情”和“不同流合污”。
他是在赌!
赌王经理会欣赏他这种“异类”,认为他是一个可以打破常规、委以重任的人才。而那个22000万的项目,就是他这场豪赌中,最重要的筹码。
想通了这一点,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个人,心机竟然深沉到如此地步!
他不是在乎200块钱,他是在用这200块钱,给自己铺一条通往总监位置的捷径!
而我,我那被践踏的尊严,我儿子那被轻视的满月宴,都只是他这场表演中,一个无足轻重的道具。
愤怒!前所未有的愤怒!
这股愤怒甚至超过了当初我捏着那2200块钱的时候。那时的愤怒是源于羞辱,而此刻的愤怒,是源于被当成傻子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恶心!
我立刻行动起来。
我让李明帮我查清了那天坐在赵磊斜后方那桌的人力资源部同事的名字。
然后,我开始秘密联系公司里几个我知道的、曾经被赵磊“占过便宜”的同事。
有被他“借”了五百块钱一年都没还的实习生。
有团队聚餐他永远“忘带钱包”,让别人垫付的同级经理。
有被他抢了功劳,还反被他倒打一耙说“不懂团队合作”的下属。
我没有强迫他们做什么,只是在一次次“不经意”的午餐或下午茶时间,倾听他们的抱怨,并“恰好”透露给他们,赵磊最近正和人力资源部的王经理走得很近,似乎很受赏识。
“是吗?他那种人还能被王经理看上?”
“王经理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人性的微妙之处在于,当看到一个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即将飞黄腾达时,没有人能真正做到无动于衷。
我不需要煽动,我只需要提供一个宣泄的出口。
做完这一切,我开始准备我的下一份“报告”。
这一次,是关于“公司文化建设”的调研报告。
报告里,我引经据典,从谷歌的“不作恶”到我们公司自己的价值观,强调了“真诚”、“公平”、“信任”是构建高效团队和良性职场环境的基石。
我在报告中,不点名地写了一个“小故事”:
“某员工,为了在领导面前表现自己的‘节俭’,在同事的喜宴上,刻意随了一份与自己身份和对方付出极不相称的礼金,事后还以此为荣,认为这是‘不落俗套’。这种行为,看似是个人选择,实则破坏了团队成员之间基于相互尊重的信任基础。一个连基本‘人情’都不愿真诚面对的人,我们如何相信他能真诚地面对客户和工作?”
我将这份报告,发给了我的直属总监,并抄送了包括王经理在内的几位相关部门负责人。
赵磊,你不是喜欢演戏吗?
那我就给你搭一个更大的舞台,把你所有的戏服都扒光,让你在所有观众面前,演一出“人设崩塌”的独角戏。
0.7
王经理是个聪明人。
当各种关于赵磊“两面派”的“小道消息”,通过不同渠道、不同人的口中,源源不断地传到她耳朵里时,她不可能不起疑。
尤其是当我那份关于“公司文化建设”的报告,像一块精美的拼图,将所有零散的碎片都恰到好处地拼接在一起时,她看向赵磊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欣赏”,变成了审视和探究。
赵磊对此毫无察觉。
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实干家”人设里,以为王经理这条大腿已经被他抱稳了。
他甚至在项目失败后,第一时间不是反思自己的问题,而是跑去找王经理“诉苦”,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有能力但被小人所害”的悲情英雄,试图博取同情,谋求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种拙劣的表演,在已经心生怀疑的王经理看来,只显得更加虚伪和可笑。
真正的爆发,是在公司季度总结会上的一场“即兴讨论”。
那天的会议议程本来已经结束,王经理却突然提议,大家就“职场人情与个人价值”这个话题,自由讨论一下。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王经理的“老套路”了,又要开始她的“人性观察”了。
赵磊觉得,这是他表现的绝佳机会。
他第一个抢过话筒,慷慨激昂地发表了一通言论,核心思想就是“真正的牛人,应该专注于创造价值,而不是把精力浪费在迎来送往这些虚伪的人情世故上”。
他说得唾沫横飞,还时不时地用眼角余光瞥向我,那意思不言而喻。
全场一片寂静,大家都在看王经理的反应。
王经理面无表情,等他说完,将目光转向了我。
“林晚,你有什么看法?”
我站起身,没有看赵磊,而是环视全场,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
“我不同意赵磊的看法。”
赵磊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我继续说道:“我不认为人情世故是虚伪的,它恰恰是人与人之间信任和尊重的体现。我只讲两个小故事吧。”
“第一个故事,叫农夫与蛇。农夫出于善意救了蛇,蛇却反咬一口。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善良需要有锋芒,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付出真心。”
“第二个故事,叫斗米恩,升米仇。你给一个人一斗米,他会感激你。但你持续给他,突然有一天不给了,他反而会恨你。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情往来,最重要的是‘对等’和‘边界’。单方面的付出,换不来情谊,只会养出白眼狼。”
我顿了顿,目光终于落在了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的赵磊身上。
“在我看来,一个真正有价值的职场人,首先应该是一个懂得尊重他人、信守承诺的‘人’。如果一个人,连最基本的人情往来都要处心积虑地算计,把同事的善意当成自己表演的道具,把所谓的‘不拘小节’建立在践踏他人尊严的基础上,那么,我很难相信,他在面对更大的利益诱惑时,能守住自己的职业底线。”
我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我看到那个曾经被赵磊借钱不还的实习生,眼睛都红了。
我也看到,王经理那副黑框眼镜后面,一向古井无波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了然和鄙夷。她看向赵磊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赵磊彻底慌了。
他试图站起来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林晚你这是含沙射影!你这是对我的人身攻击!”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王经理冷冷地打断了他:“好了,赵磊,坐下。只是讨论而已,不要这么激动。”
那之后,赵磊的“口碑”,在公司内部,以一种断崖式的速度崩塌了。
曾经那些被他占过便宜、敢怒不敢言的同事,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开始在各种场合,“无意”中向王经理或者其他领导,透露更多关于赵磊的负面信息。
他苦心经营的“实干家”人设,碎得连渣都不剩。
取而代之的,是“精于算计”、“两面三刀”、“忘恩负义”的标签。
曾经围在他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开始像躲避瘟疫一样疏远他。
没有任何一个新项目愿意接收他。
他被彻底边缘化了,成了一个每天来公司打卡、在工位上枯坐一天的“闲人”。
一天下班,我在电梯里和他偶遇。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不再是怀疑,而是浓得化不开的怨毒和不甘。
他知道,一切都是我做的。
我坦然地回视他,眼神平静无波。
电梯门打开,我率先走了出去,连一个背影都没留给他。
我知道,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
一个被逼到绝境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08
困兽犹斗,最为凶残。
被彻底边缘化,晋升之路完全断绝的赵磊,就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狗,开始了他的最后反扑。
他认定我是搞垮他的一切的幕后黑手,既然他已经一无所有,那他也要把我拉下水。
他开始像个侦探一样,疯狂地翻查我过去负责过的所有项目资料,试图从里面找出哪怕一丁点的“小问题”。
我林晚做事,向来以严谨著称,他自然找不到什么真正的把柄。
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周后,我接到了公司纪检部门的电话,通知我需要就“某项目涉嫌利益输送及流程违规”一事,接受内部调查。
我知道,赵磊的狗急跳墙,开始了。
他向公司实名举报了我,声称我在去年一个和供应商合作的项目中,故意选择了报价更高的一家,并暗示我从中拿了回扣。
举报的内容纯属捕风捉影,他所谓的“证据”,不过是两家供应商的报价单对比。
但公司的流程就是这样,只要有举报,就必须调查。
我暂时被停止了手头所有的项目工作,每天要去纪检部门的小会议室里“喝茶”,一遍遍地回答那些重复的问题。
办公室里,风向又变了。
一些平时就跟我有矛盾、嫉妒我业绩的人,开始上蹿下跳,煽风点火。
“我就说吧,她升那么快,肯定有问题。”
“无风不起浪,要是真没问题,纪检会查她?”
“这下有好戏看了,神仙打架,我们凡人看着就行。”
李明气得不行,到处跟人解释,说我是被诬陷的,但收效甚微。在职场这个名利场里,人们永远更愿意相信那些更具戏剧性的“阴谋论”。
我走进那间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的小会议室,纪检部门的负责人面色凝重地看着我。
“林晚,我们希望你能配合调查,如实说明情况。”
我看着他,内心异常平静。
赵磊以为他抓住了我的“七寸”,但他不知道,我早就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
我从我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放在桌上。
“我当然会配合调查。这里是我关于那个项目的所有资料,比公司存档的还要完整。”
我打开文件夹,里面是我亲手整理的项目记录。
从最初的供应商筛选,到每一轮的技术评估、商务谈判,再到最终的决策过程,所有的会议纪要、邮件往来、技术对比报告,一应俱全。
我指着其中一份文件,对纪-检负责人说:
“赵磊的举报,只提到了A供应商的报价比B供应商高了5%,但他没有提,或者说,他刻意忽略了,B供应商的技术方案,在我们的压力测试中,失败率比A供应商高了30%。”
“这是当时的技术测试报告,上面有技术部所有专家的签字。”
“他还忽略了,A供应商提供了‘一年内免费维护升级’的承诺,而B供应商的后期维护费用,高的吓人。这是两份合同的商务条款对比。”
“综合考虑技术稳定性、长期成本和售后服务,选择A供应商,是当时项目组全体成员,包括我的上级领导,共同做出的最有利公司的决策。这是当时的决策会议纪要,上面有所有与会者的签字确认。”
我一条条、一款款地解释,逻辑清晰,证据确凿。
纪检负责人脸上的凝重,慢慢变成了惊讶,最后化为一丝赞许。
调查很快就结束了。
我不仅自证了清白,甚至还反手将了赵磊一军。
我平静地对纪检负责人说:“我理解公司的调查流程,但我不能接受这种毫无根据的恶意诽谤。赵磊的行为,不仅损害了我的个人名誉,更是对公司内部信任文化的严重破坏。我请求公司,对这种恶意举报、扰乱正常工作秩序的行为,进行严肃处理。”
赵磊搬起的石头,最终,重重地砸在了他自己的脚上。
他不仅没能把我拉下水,反而彻底暴露了他卑劣的人品和险恶的用心。
这下,连公司里最喜欢和稀泥的老好人,都对他敬而远之了。
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09
我的清白,以一种无可辩驳的方式,得到了证实。
而赵磊的恶意举报,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公司高层,尤其是CEO,对他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一个不能为公司创造价值,反而持续制造内部矛盾的员工,其存在的意义,已经变成了负数。
但我知道,仅仅让高层对他失望,还不够。
我需要一场“正义”的审判,来彻底终结这场闹剧,同时也为自己,在这家公司,树立起不可撼动的威信。
在纪检调查结果出来后的第二天,我主动约见了我的直属总监和人力资源部的王经理。
我向他们提交了我的第三份,也是最后一份报告。
报告的标题是:“关于建立职场信任与公平文化的长效机制建议”。
在这份报告里,我以一个“普通员工”的视角,结合近期的“赵磊事件”,进行了一次深刻的“案例分析”。
我没有用任何激烈的言辞,而是用一种极为冷静和客观的笔触,将赵磊在“200块红包事件”中对人情的扭曲利用、在项目风险管理中的投机与不负责任,以及在项目失败后恶意报复同事的连串行为,清晰地串联了起来。
我指出,这些行为,看似是个人品德问题,实则是公司文化中“灰色地带”的产物。
最后,我提出了我的解决方案:
一,加强员工的品德考核,将其纳入晋升评估的重要权重,特别是对于项目负责人等关键岗位。
二,建立透明化的“人情往来”申报机制,鼓励正常、健康的人际交往,同时对利用“人情”进行利益输送或道德绑架的行为,设立明确的惩罚措施。
三,建立针对恶意举报的反向追责机制,保护正直员工不受小人侵害。
我的每一条建议,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在了赵磊这类人的要害上。
这份报告,在高层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尤其是在CEO看来,这不仅仅是一份个人恩怨的清算,更是一次整顿公司风气、提升管理效率的绝佳契机。
王经理也在这件事上,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她私下向CEO详细汇报了她对赵磊的长期观察,以及赵磊是如何试图“表演”给她看,又是如何在她面前搬弄是非的。
两份报告相互印证,赵磊的下场,已经注定。
公司很快就下发了对赵磊的处理决定:
鉴于其在S级核心项目中存在重大管理失误,并在事后恶意诽谤同事,严重破坏公司团结,扰乱工作秩序,经公司研究决定,给予赵磊内部通报批评,并解除其项目经理职务,调任至“档案管理中心”——一个众所周知的、专门安置“待优化”人员的闲散部门。
这,比直接开除他,还要诛心。
这意味着,他在这个行业的履历上,将留下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
消息传出的那天下午,我在公司的走廊里,最后一次“恰巧”碰到了赵磊。
他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一个纸箱,装着他全部的“家当”。
他看到了我,脚步停了下来。
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怨毒和不甘,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绝望。
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在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平静地说了一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说完,我径直向前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身后,传来一声什么东西被打翻的巨响,然后,是男人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呜咽。
我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场持续了两个多月的战争,终于,以我的完胜,画上了句号。
我不仅是为自己复仇,更是亲手,维护了我所信奉的那个“公平”与“对等”的秩序。
10
赵磊最终还是没能在档案管理中心待下去。
不到一个月,他就主动提出了离职,带着一个被打上“人品低劣”标签的职业污点,黯然离开了这座他曾以为可以让他平步青云的写字楼。
而我,因为在那次风波中表现出的冷静、担当和出色的问题解决能力,加上那份深得高层赏识的“文化建设报告”,在不久后的部门调整中,被正式提拔为部门总监。
李明拉着我,非要去最贵的日料店给我庆祝。
“晚晚,你现在可是我领导了!以后可得罩着我!”她举着清酒杯,笑得眉眼弯弯。
“敬我们自己。”我与她碰杯,一饮而尽,“敬那些打不倒我们的,终将使我们更强大。”
我们聊了很多,从赵磊的狼狈下场,到职场的尔虞我诈,再到人情的冷暖难测。
李明感叹:“说真的,我以前觉得你太较真,为200块钱值当的吗?现在我明白了,你争的从来就不是那200块钱,你争的是一口气,是一个理儿。”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保。
那是我儿子的照片,他正对着镜头,笑得无忧无虑。
是啊,我争的是一口气。
我不希望我的儿子,在未来某一天,因为他母亲的软弱,而被人轻视。
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告诉他,尊严,是靠自己挣回来的。
从那以后,我对“人情世故”有了更深的理解。
它不再是简单的付出与回报的算术题,而是一场关于底线、价值和自我尊重的博弈。
你可以不信它,但你必须懂它。
偶尔,我会在一些招聘网站上,看到赵磊更新的简历。
他似乎过得很不好,频繁地跳槽,职位也越来越低,高不成,低不就,在各大公司之间辗转流离。
我只是看一眼,就关掉了页面。
他的人生,已经与我无关。
我的新项目进展得非常顺利。
我在我的团队里,建立起了一种全新的氛围。
我们不搞虚头巴脑的“团建”,不讲空洞无物的“情面”,一切都靠能力说话,靠业绩服人。
我们也会聚餐,也会在同事有喜事时随礼,但那都出于真心,而不是迫于某种潜规则的压力。
真正的威信,从来不是靠情面维持的,而是靠你的能力和公平。
那个装着200块钱的红包,我一直没有扔掉。
它就静静地躺在我书房的抽屉里。
每当我感到疲惫或者迷茫的时候,我就会把它拿出来看一看。
它像一个警钟,时刻提醒着我,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也没有理所当然的轻蔑。
你必须足够强大,才能守护你珍视的一切。
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我带着儿子去公园玩。
在草地上,我偶遇了之前因赵磊项目被牵连,后来被我安排到新项目组的那个年轻程序员。
他看到我,显得有些拘谨,但还是主动走过来打招呼。
“林总监,好巧啊。”
“叫我林晚就行。”我笑着说。
他挠了挠头,真诚地看着我:“林……晚姐,我一直想跟您说声谢谢。要不是您,我可能早就离开公司了。现在这个项目,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大家都对我很好。”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上。
我看着不远处,正追着一只蝴蝶、笑得咯咯作响的儿子,心中一片柔软。
我对他笑了笑:“这是你应得的。”
是的,这是我们每个人,都应得的。
一个公平的环境,一份被尊重的劳动,和一颗不被辜负的真心。
我为了守护这些,付出了一些代价,但也收获了更多。
我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笑容,突然觉得,这世界,其实也没那么糟。
只要你,敢于为自己而战。
更新时间:2025-11-06 08:36:49